“云朗。”凌兮月咬牙切齿两字。
澹台云朗无动于衷,俊眸转冷,定定对着凌兮月那懊恼的眼神。
兮月,这世上很多东西是不可兼顾的,既然选择了,又何必再顾他生死!
“殿下……”
旁边的阎军师开口,欲言又止。
既然天临皇后都给了这么一个台阶下,也不算丢了皇家脸面,再说,胜败乃兵家常事,忍过一时之气,来日方长。
“住口!”但他两个字还未说完,便被澹台云朗一声斩断,没有任何回旋余地。
凌兮月念着两人间的情分,不忍眼睁睁看着澹台云朗葬身此地,适才制止北辰琰,但她身为天临皇后,此时战场,成千上万双眼睛盯着她,更不容她徇私,所以只能劝降。
只要投降,她便能留他性命。
可澹台云朗,也有他自己的傲骨。
他可以输,可以死,但绝不能向人低头!
隔着湍急江水,两人目光久久对视,互不相让。
凌兮月真是被气到了,狠狠扭开头。
想死就去死吧,她不管了!
北辰琰面无表情抬手,骨节修长的手指缓缓伸向月空,挥下,使着内功沉然一声,顺着罡风战火传遍三军,“生擒西澜太子,赏千金。”
凌兮月当然也听见了,微愣了一下,看向北辰琰的方向,眸光动了动。
虽然北辰琰的眸光,没再往她这边落过来,但她依旧能感觉到他无奈的眼神。
即便再生气,再恼她,他还是顾着她的……
不由得,凌兮月嘴角暗弯了弯。
“杀啊——”
三方大军全速压进!
这时,澹台云朗嘴角再度掀起一抹灿笑。
刚回过眸去的凌兮月见着,心中升起一抹不好的预感来。
“云朗!”
她一声厉喝。
只是,依旧制止不了即将发生的。
澹台云朗飞身而起,长靴猛踏在马背之上,纵身一跃,跳入那暗流湍涌的婺江,转瞬之间,那银色甲胄身影便被吞噬一净。
仿佛从未有什么东西落入其中!
“殿下——”
“殿下啊!”
西澜将士们凄声狂吼。
如此湍急的水流,沿途更是乱石嶙峋,就是海神号这样的巨船,都有些航行不稳,甚至于不敢抛锚,更别说人落下去,完全就是自杀。
必死无疑!
当然,澹台云朗确实是自杀。
不想落入北辰琰手中,这是最好的选择。
还有最重要的,也是为了剩下这些将士们的性命。
主将已死,西澜将士们失去了主心骨,纷纷丢下刀剑投降,朝那激流飞溅的婺江跪下。
三方大军自然偃旗息鼓,一路路冲上去制服降兵。
凌兮月静静地看着,抓着栏杆的指骨微微泛白。
罢了,每个人都有选择的权利。
是跪着生,或站着死。
或许她不该去干预……
凌兮月闭上眼,还是避免不了有几分失落难过。
北辰琰一身墨黑甲胄在月光下反射着幽冷光泽,他驭马踱至婺江边上,冰眸平静地盯着那混浊翻滚的江水,薄唇紧抿。
他静静地看了几秒后,什么也没多说。
余光暗不经意间,暗扫了下江中的庞然大物,面上虽无什么表情,冰眸深处却好似那婺江之水,起伏湍涌,那抓着缰绳的手也捏得咯吱作响。
他们离得很近,近得她发丝间的淡淡药香,都随风飘至他鼻尖。
北辰琰缓缓闭眼,猛地睁开,一扯缰绳掉转马头。
“琰……”
凌兮月伸出手。
她刚想叫住北辰琰,却见他已转身离开,好似没看见她一般,驭马踱回重重兵马之中,消失在无数火把之中,冷然背影,是她从未见过的。
“哎……”凌兮月暗叹。
这次事大了,她得好好想想如何解释。
“诶,这小子什么意思啊?”吴邑顿时就火了,哪见得自家闺女受半点委屈,挥手指着北辰琰消失的方向,恶言恶语一句,“他是没看见吗!”
兮月千辛万苦赶回来,又忙里忙外操碎了心,他就这表示,看都不看一眼?
“兮月,他平日也是这样委屈你的吗,简直气煞我也,太欺负人了!”吴邑越想越冒火,鼻子都要喷出烟来,撸袖子就想要去揍北辰琰。
“义父义父。”凌兮月忙拦住他,“不是这样的——”
但这大块头,拽着他胳膊的凌兮月,几乎是被拖着在走。
“皇后娘娘,娘娘……”这时,下方传来几声低呼,像做贼一样。
凌兮月拍拍吴邑,眼神示意他别乱来,这才回身走过去,从海神号上冒出头来。
是马隆和贺飞,这两人趁着北辰琰不注意,溜到了这边来,两个大将军,此时却真像贼人一样,眼神四下飘动,直到看见冒出头来的凌兮月,才忽地一喜。
“皇后娘娘啊,你总算是回来了……”马隆那一脸褶子哟,真不知是在哭还是在笑。
凌兮月嘴角憋笑,看下去,“你们怎么过来了。”
贺飞嘿嘿一声,“就,就确定一下。”
凌兮月好笑地摇摇头。
马隆横手将贺飞往后挡,“娘娘,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你听属下说,你别和皇上置气啊,皇上那是太担心你,才会有那么一点点生你的气,你去说两句好话,就什么都好了。”
这小祖宗可别跟着一生气,又横着跑了,那遭殃的可又是他们!
凌兮月心中笑呵一声,这两人,原来是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