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好一会儿,姲姌才开门出来。在看到躺在地上“色彩斑斓”沉醉不醒的柳渊时,姲姌有一瞬的颤抖,随后便是长久了静默。纤弱的身影在暗淡的月光下单薄得叫人心疼。蔺非天闪过一丝心软,正犹豫要不要上前“宽慰”两句,就见姲姌碰都不碰柳渊一下,回屋关门,吹灭了所有烛火。
所以夏至那日一众宾客有关亲爹和亲娘的传闻,就是这么来的?还都和自己面前的这位心机深沉睚眦必报的巨佬有关。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千万别得罪女人和小人!
“小友可是在心里编排本座些什么?”
柳叶息轻咳一声,赶紧摇头:“没有没有。”
“没有?骗人的孩子,可是会受到惩罚的。”
“真的没有,我只是在想,我爹事后该如何向我娘解释说明。那再后来呢?”柳叶息好奇,但见蔺非天忽然闭目敛神,顿感失望。
就在柳叶息以为又要下回分解时,蔺非天缓缓睁开眼,眸中闪过一丝微不可查的疲态:“那夜之后,本座恰巧因殿中有事,来不及与姲姌辞行,就启程赶往泽雨国。”v手机端/
“即将过境之际,忽然听到一则传闻,说是有人抓住了柳渊的妻女。本座初闻时,并未放在心上,暮云山可不是那般好上的。何况那人可是连醉酒后的本能,都能将本座死死压制住的柳渊!可越到后来,沿途听到的传闻也就越多。却是曾经的那几大门派之中,有人抓住了姲姌和一双女儿,并以此胁迫柳渊重启断龙山。”
“柳渊的性子,本座略有耳闻,最是耿介刚正宁折不弯。那几大门派抓了姲姌和二女,这步棋一开始就走错了方向,此事怕是很难善了。果不其然,又过了两日,便听闻一方提出条件,只要柳渊重启断龙山,就放姲姌和二女安然归来,否则便是死无全尸。而柳渊也同样放出话来,重启断龙山绝无可能,但只要对方放妻女平安归来,便可当做此事没有发生过,否则,穷其一生之能,也定要让那几大门派不得安宁。”
柳叶息听到这里,不由满头黑线。这妥妥的鱼死网破谈判!原以为亲娘已经是钢铁直女了,谁知这亲爹的性子,都能直出外太空!真是一山还比一山高,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
那时有一种说法,柳渊独来独往,唯一的软肋就是其妻女,只要抓住柳渊的妻女,就能迫其就范。可实际来看,人家非但不吃这一套,甚至逼急了,还会殃及师门晚辈。但真要简简单单把人放回去,几大门派的江湖名声(还有?)岂非更会一降再降?
于是骑虎难下之际,又有人想出一个法子。不是说柳渊因其妻与人偷情,甚至连次女都是与人苟且所出,两人关系裂痕已久吗?那便将长女柳施瑶绑在南辕北辙峰的南辕峰上,再将其妻与次女一道绑在北辙峰上。在两峰之上设下机关,同一时间,柳渊只可赶往一处。如此一来也就将烫手山芋丢了回去,顺带也还可以观望柳渊会作何选择。
真不知道这个主意是哪个缺德之人想出来的损招,是真的绝了!
“本座赶到南辕北辙峰,便听闻柳渊前脚已往南辕峰,为救其长女而去了。本座情急之下顾不得许多,当即就带着人往北辙峰而去。北辙峰上,那几大门派之人早已将两人吊在北辙峰山巅的一颗大树上,其下便是陡峭的深渊,山风呼啸而过。本座到达北辙峰时,才发现有另外一队人马正在营救姲姌和柳叶息。”v更新最快/
“另外一队人?不是我爹?”
蔺非天看了柳叶息一眼,冷笑:“他正忙着在南辕峰搭救柳施瑶呢!”
“那另一队人,又是谁?前辈可认识?”
蔺非天轻哼一声,继续道:“那领头之人不但蒙着面,还带着帷帽,显然是不想让人知道其身份。本座与那人甫一照面,俱是一愣,随即双方人马便心照不宣地动手打了起来。那蒙面人无论是内息还是招式,皆比本座强上一筹。打斗中,本座一时招架不慎,意外切断了绑在姲姌和柳叶息身上的绳索。眼见姲姌和柳叶息下坠,本座大脑一瞬空白之后,已跟着纵身一跃。下坠时,余光瞥见那蒙面人顿在山顶踌躇不前的脚步。”
所以关键时候谁更爱你,才最一目了然。念及此,柳叶息自然而然想到顾以岚,心脏蓦地抽痛。
“说来也不怕小友笑话,别看本座当时跟随姲姌跳地潇洒,可真跳下去,也不禁后悔。为救别人的妻女,搭上自己的一切,是否当真值得?但真当把姲姌捞进怀里时,本座忽然觉得……本座的人生似乎,完满了。就连那昏迷不醒的半大幼童,本座恍惚之下,竟也觉得仿佛如传闻所言,是本座与姲姌之女……”
柳叶息忍不住轻咳一声,偷偷瞥了蔺非天一眼,巨佬你要控制住你自己啊!
蔺非天转头看向柳叶息,微微弯了弯嘴角:“本座与姲姌三人一路下坠,最后一头扎进下方湍急的河水中,飘出很远,才抓住树根上了岸。”
“上岸后,本座帮姲姌二人解开绳索,找了处较为隐蔽的地方烘干身上的衣服……”
‘事到如今,你有什么打算?可要我送你回暮云山?’
‘暮云山?回去做什么?与阿渊相识十年来,我所刻石雕,大大小小总共六百七十九件,所容灵体七百零一。没想到到头来,却是我自己没了容身之处。如今我只愿能寻到一处安稳之地,让小叶子平安长大。’
‘……对了,小叶子她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