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想当初他们相遇,夫人那份明艳灵动,泼辣的样子,骂他不讲道理,也正是那样两人结识成婚。
夫人是个嫉恶如仇的人,也是个容易真性情的人,也许就是他的那份恻隐之心,才让夫人从一个烈焰明媚的人变成如今抑郁寡欢的样子,他有责任。
天色渐晚,顾欢欢说了明天手术需要注意的事情就回了德善堂,安排洪掌柜给弄出一间一尘不染的暖阁,她自己用中药调制了消毒液洗上一遍,把屋子烘干,再安排人摆几件干净的女子服装和鞋子进去,手术前的净室算是完成了。
看着已经天黑,顾欢欢背着药箱回家,路上竟然遇到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眼前的女人穿着半旧的粉色棉布衣裳,手里提着一个食盒,矮小瘦弱,挺着个肚子走在寒风当中,在夜色之下显得特别的孤独,可怜。
“喜喜?”
顾欢欢一步上前拦住她的去路,那矮小的女人抬头,双眼凹陷,眼神有些呆滞,脸上更是半点肉都没有,哪里像几个月前那般胶原蛋白满满,瘦弱,粉面桃腮,一颦一笑之间全是妩媚,看着就让人心疼的小美女。
“顾欢欢?”
顾喜喜借着最后一点亮光,看清对面的人,身上的气息不由得低落下来,皮毛发亮的披风,上好的缎面滚兔毛边的绞花褙子,黑色绒面缠粉花裙子,脖子上带着一串红色项链,头上插着金簪,她瘦了很多,也比之前漂亮,整个人自信满满,身上发着柔柔的光,那种自信雍容让她自行惭愧,也让她疯狂不已。
明明她嫁给了一个倒霉鬼,怎么还过得那般潇洒?
明明她嫁给了一个十六岁的少年秀才,前途光明,却过得像只丧家之犬。
才几个月而已,两人的生活好像换过来一般,她顾欢欢嫁的才是前途光明的秀才,而她嫁的是个连家都顶不起来的废物。
这个废物还到处给你添堵,还没进门两个月就抬了一个平妻,还要让她宽容大度,一家子指着地里那点粮食过活。
“嗯,很意外吧!”顾欢欢不理会她心里的狂风巨浪,甚至刺了一下,“想当初咱们俩挣林昊挣得你死我活,最后还是妹妹更胜一筹,凭借肚子里的孩子拿下林昊,不过现在看来也就那样嘛!过日子果然还是得自己经营。”
“你是来嘲讽我的?”
顾喜喜牙齿咬得咯咯的响,一半是冷的,一半是被顾欢欢气得。
看她满身绫罗绸缎身后丫鬟跟着,而她身上这套半旧棉衣却是自己目前最好的衣服。
当初的意气风发和现在的落差,顾欢欢的存在就像是一巴掌狠狠的扇在她的脸上,打得她生疼,心里那种巴不得她死了的想法一次比一次强烈。
就好像顾欢欢死了,她那些笑话般的生活也会消失,以后前面摆着一条康庄大道任由她走。
“不是,我是来看笑话的。”
顾欢欢非常的诚实,谁说还了银子就是原谅,就是放她一马,不识相的人不存在心软和放过,从今天相遇看来,顾喜喜就是不识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