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带着柳月娘到了台秀楼。云觞他们都没回来,好在悯之借她人手。倒也能正常营业。
柳月娘看着里头的布置,“很漂亮。”
“上二楼去吧,那视野好些。”
柳月娘点点头,像是有些乏了,她们也不过才逛了一会。她却像是耗了很多的精力,负荷太大。身子有点撑不住了。上楼梯时她差点踩空,好在钱小修扶了她一把。“二楼有美人榻,困了可以先睡一会。”
“我糖葫芦还没吃呢。”柳月娘眼皮半合,连钱小修把糖葫芦随手丢了,改用两手在背后撑着她都不知道,她只是觉得累了,感官变得迟钝。
“醒了再吃,糖葫芦没脚,不会自己跑掉的。”钱小修用袖子擦了擦香榻,扶柳月娘躺下。
柳月娘道,“我就睡一会,一会记得叫醒我,还有许多地方没逛呢。”
“我知道。”
她答应着,静坐,等到柳月娘睡熟,才朝门口初招了招手,让人去请大夫来。
她小心的抽开柳月娘手里的盒子,她连睡着都抱着,不是戒指,不是珠钗么。钱小修打开看了看,然后合上放回原处,只装作不知……
她把柳月娘安全的送回了樱园,并叮嘱奶娘多留意一些。离开时见到端木凤慈独自坐在亭子里喝着酒,形单影只,这屠府中的女人此后谁不是如此,住在一个屋檐下,连命运都如此巧合相似。
端木凤慈饮了杯中物,手晃了晃酒杯,“这是从你的台秀楼买来的,叫解千愁,名字好听却是名不副实。”她发狠的将酒杯掷落地,不过是借此发泄,“不是说五杯即倒么,为什么怎么喝都不醉。”
钱小修看着端木凤慈发酒疯一般,她高贵自持,从不在人前失态,屠邱的死也让她崩溃了,“夫人请节哀。”
端木凤慈问道,“……将军最后见到的人是你吧,他说了什么?”
钱小修明白,其实她真正想问的是最后那一刻,屠邱有没有挂念过她吧。“将军和我说了过去一些往事。”
端木凤慈冷笑,“他居然愿意和你提起过往,我以为他这辈子临了也不愿再回首。”
“将军把我当成女儿看待,我也把将军当父亲。要是早知如此,大夫人会悔不当初么,或许成全一对有情人,远比形同陌路纠缠一生来得要快乐。”
端木凤慈半醉道,“即便是短暂如烟霞的幸福我也想牢牢握住,就算是万分之一的机会能让他爱上我我也会去尝试,我不过是想与所爱的人天长地久,何错之有!要错也是老天的错,为何安排我在灵月之后遇到他。”
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钱小修叹息道,“大夫人你有些醉了。还是回房休息吧。”
端木凤慈斜眼道,“你不怕我了?上一回见我还颤颤巍巍的。”
“我有趋吉避凶的本事,夫人要杀我我就怕,而现在,已经没有杀我的必要了。”之前要灭口只是不想让屠邱知道她杀了墨染的娘,让屠邱对她的恨意变得更加厚重,而屠邱都已经不在了……“夫人,你不会寻短吧。”
“他恨我入骨,怕是天上人间都不会再见我了,就算我追到黄泉。他也只会躲得远远的。我最后还是输得一败涂地,端木家的人赌得起就要输得起。”
端木凤慈笑着,笑声中的凄楚萦绕在耳。起身步子歪歪斜斜的离去。
酒入愁肠,如果真的是能一醉解去千愁,她十年前早就效仿李白,但愿长醉不复醒了,可惜终究是要面对现实。会叫那酒解千愁,也不过是一种美好的宿愿罢了……
钱小修坐在窗边发呆,阎悯之敲了两下门,见没反应就擅自进来了,本以为她不是在里头看账本就是想着怎么赚银两,想得出神才没听到。“这些年你都是这样偷懒么。难怪止步不前。”
钱小修笑道,“人各有志,对我来说衣食无忧就行了。人生七十古来稀,赚再我也带不进棺材。”
“你当初那股拼命劲去哪里了?”过去还在阎家时,总是检查账本看到三更才睡,天未亮就带着他去巡查铺子,和人打交道攀关系。
“那是为了守住老爷留给你的家业。没了责任我一身轻松,生意大部分也是给云觞管理。我只要每个月伸出手等着拿钱就行了。”她问道,“夫人知道你来皇城了么,记得派人去通知,别让夫人担心。”
阎悯之望着热闹的街市,道,“这是东野最繁华的地方,天底下最有钱有势的人都集中在此,我本来就有意向要来皇城发展阎家的生意,只打算等阎家的根基打得再稳些再说,而现在是时候到了。”
钱小修道,“当初见你进取,高兴老爷后继有人,却是忘了告诉你,银子若是太多也会有麻烦。这天底下最有钱最有势的人只能是皇帝一个,若是富可敌国,天子脚下,他眼里未必能容得下沙子。”
阎悯之道,“要论富可敌国,端木家认第二,谁敢认第一。我也只是商人,可端木家却是有钱银有权有势,真有什么,也该是他首当其冲,还轮不到我这平民百姓。”
“端木鹤延那老头已经成精了,吃的盐巴比我们吃的米还多,‘凡夫俗子’怎么会是老妖怪的对手。”
“你是在告诉我不要和端木家做对么?”他递上一张帖子给她。
“谁送的?”他才刚来皇城不久吧,这么快有人上门要巴结了。她把帖子打开,派帖的人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