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日子就辛苦夫子了。”
“皇上言重了,这都是微臣份内的事。”宁朗最初读书考功名,就是为了有一日能报效朝廷,虽是迟了数十年,但至少也算是遇到君王赏识,实现了理想。宁朗接过名单告退,要去准备过几日的殿试了。
屠鱼跃则又在御花园里逛了一会儿,赏了一下花匠栽培出来的新品种。初雪疾步走来,初雪是她的贴身宫女兼任保镖,总是寸步不离,她也已经是习惯初雪的寸步不离了,难得她今日迟到。
她瞄见初雪外衣的衣襟里露出一截红色的流苏,初雪总是穿戴得整齐,不许衣服有一点凌乱。
那个应该是同心结吧。
不晓得是谁送的,若不是让她慌了心神,也不会这么不小心的叫人给瞧见。初雪看着对人总是冷冰冰爱理不理,却是侠肝义胆为了承诺为朋友义无反顾的人,是谁这样识宝?
屠鱼跃笑着问道,“你是去哪了,这么迟。”
初雪一板一眼的道,“皇上恕罪,刚才有些事被耽搁了。”
她故意问,“什么事?”
初雪最不擅长说谎,这也是她喜欢初雪的地方,她进宫在她身边服侍那么久,看多了宫中那些人的嘴脸反复无常,却还是维持着本心如故。不巴结不逢迎,别人想讨好她,她也是一脸拒人千里的神情。或许别人觉得初雪高傲,而她高傲的本钱来自她的赏识。
可她知道初雪就是初雪,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她抓着那流苏把同心结拉了出来,初雪面无表情,连害羞都是与众不同,没有脸红,只是直直盯着那同心结。
屠鱼跃猜测初雪此刻的心情是否像是上课偷看老师逮个正着,要被没收心的不舍。
她拉过初雪的手,把同心结放回她手心,“是谁呢?我为你做主。”
初雪握住那同心结却是摇头,“奴婢答应过大人,会护着皇上周全。”所以她不会嫁的,也没想过要和那人有什么结果,或许这个同心结,她该退回去。
“嫁了人也能继续护我周全啊,还是你想成了亲后就在家中相夫教子。”
若是这样她也会尊重。虽说她已经习惯了初雪的照顾,习惯了批改奏章总是批改到很晚时,初雪会给她剪烛。习惯天冷时。初雪会拿来披风给她披上。虽然初雪不爱说话,但她已经习惯了这无声的体贴。
“奴婢不会嫁人的。”这一次的语气里多了几分固执,师父对她的教育里,就是要对主子绝对的服从,她是很难舍弃根深蒂固的想法了。
她只知道她答应了师父在外会听师兄的话。而师兄叫她听端木惟真的话,端木惟真则要她好好的照顾屠鱼跃,不要她受一点伤害。
“不要为了别人去舍弃自己任何的东西,尤其是性命,幸福。”屠鱼跃笑里融进了几分苦涩,她是想起云觞了。她不想初雪跟云觞一样。她曾经也想为云觞找一门好亲事,连嫁妆都准备好了,最后却是变成了陪葬。埋进了云觞的坟里。“是侍卫呢,还是大臣,我也不舍得把你远嫁。”
这一次她不想再犯上一次的错了,定要为初雪把把关,考验了那男人的人品。若真是值得托付的,她才愿意把初雪让出去。
初雪嘴巴紧闭。一句话也不透露。她也无从得知那男人的身份,心想着只能是暗中留意一下,初雪是跟哪些人来往密切了……
自端木家和赵家的婚事取消之后,这两家完全撕破了脸,在朝上便争锋相对势如水火。端木家的任何政见,赵德肃总能挑剔到错处。而赵家的政见,那完全是与端木家意见相左的。
比如端木勿离接任丞相一职后,他原本的吏部尚书的位置就悬空了。
一般来说,该是让端木勿离的下一级升上来顶替,但那人是端木勿离一手提携,也就是端木党的人。
赵德肃自然不想让那人升任,因而举荐了别人,与端木家对着干。而端木勿离和端木惟真当然答应,总有诸多的意见来反驳。
赵德肃好歹也是一品大员,虽说人脉是比不上端木家,但在朝廷多年若说没几个“死党”那也不可能,他的门生除了端木勿离和端木惟真,还有几个也位列四品以上的官职。
整个早朝就变成了这两派毫不谦让的“据以力争”,也就是各自都觉得自己有理,总能列出二十条以上的理由想要屠鱼跃支持自己观点。
她为防事情恶化,不得不在这一日的下朝后把端木家两兄弟和赵德肃留了下来。
“你们都是朝廷的重臣,应该明白什么是国事为重,就算是有私人恩怨,也该是下朝以后脱了官服再私下处理。而不该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前吵,有损朝廷威严,金殿是让你们议事的地方,不是让你们公私不分的。”
端木勿离微笑,“赵大人也算得上是微臣跟户部尚书的启蒙恩师,微臣对赵大人心存尊敬。同是为国事,为皇上效命,只是某些观点上意见不同,看法也不同。”
屠鱼跃懒得和他们有口舌之争,在她面前装作和睦没用。如今她算是开口警告过了,想来他们也该有些收敛,“若是真心是为公事,倒也无可厚非。不要是嘴上一套做一套就行了。”
端木惟真低头道,“诚如丞相所言,朝中文武百官和睦,完全是就事论事,并非参杂了其他因素在里头。皇上想集思广益,鼓励百官谏言。微臣领的是朝廷的俸米,一心只想着如何报效朝廷,如何为皇上解忧,并未有其他意思。”
赵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