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们在家中都是让人伺候的妥妥帖帖,在外面却要受这份苦……
樊老太太道:“我们要是给人吃这些东西,怎么对得起他们在外好不容易得来的名声。”
是啊,怎么对得起他们在外舍命打仗。
童大太太皱起眉头。“我们家没用霉米。”
“我们家也没有。”
“我们家也没有用。”
声音彼此起伏,周三夫人心越来越慌。
童大太太道:“一会儿我就让人将家里送去的米拿回来,也好弄个清楚。”
若是人人都要将米粮拿回来,剩下的岂不就是她们的……周三夫人脸色一阵青一阵红,就觉得头脑发热,心跳仿佛到了脸上,眼睁睁地看着众人,就怕大家想起她来。
大家说了一阵子,似是想起什么,目光都纷纷看过来。
周三夫人紧紧地握着帕子。“这……和那些米不一样吧,谁说这粥能吃坏人……我们家也都是现买的米粮。”
“我说的,”杨茉站起身拿起身边的粥碗,“今天一早保合堂就接治了布,布就是吃了粥棚的粥。”
杨茉紧紧地看着周三夫人,“若是吃粥棚的米生了病,就要好好查煮粥的米粮,别人的事我不能管,三嫂施粥我就多问了几句。这才拿出了几碗粥棚里出来的米。”
杨氏,周三夫人瞪大了眼睛盯着杨茉看。
杨茉微微笑着,“三嫂信吗?这种病我会诊治,有一个我就诊一个。只要有人吃坏了,我必然就会去粥棚瞧。”
凭什么,凭什么去瞧。
不过是新进门的十奶奶。
周三夫人不断劝说着自己,杨氏不敢。可是她的手却在发抖,因为她心里清楚,别人做不出来的事。杨氏一定能做得出来。
否则也不会有今天的情形。
杨氏问,三嫂信吗?
她信了,她信了。
杨氏一张嘴,她就已经信了。
她相信她不换米,杨氏就会追究到底,杨氏连常家两次告上公堂,还紧紧地攥着乔家不放手,最终常大老爷进了大牢,乔文景被砍了头。
杨氏就是这样的人。
只要想及这个,周三夫人就遍体生寒。
“三嫂回去好好查查,如果真是霉米一定要追究是谁的过错,我们施米是好事,如果用的是霉米,就丢尽了脸面,”杨茉声音清楚,“三嫂身子重,我劝三嫂一句,这样的事还是让别人来办的好,三嫂应该在家安心养胎。”
杨茉说完话屋子里立即安静下来。
没有一个人替她说话,好像所有人都在看她的笑话,周三夫人只想顺着地缝钻进去。
她已经丢尽了脸面。
周三夫人恼怒地看着杨茉,偏偏杨氏说的字字句句都在理,她想要反驳却无从下口。
周三夫人吞咽了一口,只觉得喉咙**辣地疼,“定然是哪里出了差错,我们是决计不会做出这样的事。”
到底有没有做,大家都看的明明白白,杨茉也不会在这时候跟周三夫人计较。
耍嘴皮子又有什么用处。
她就要周三夫人清清楚楚的明白,只要伸手害人,就一定会被她抓住。
借着国难搏名声,亏二太夫人一家想得出来。
樊老太太看向杨茉,难得会有这样的宗室妇。
都说杨氏出身低微,又抛头露面做那些事。
可就是这样的人,比哪个外表光鲜的夫人、奶奶都要心善。
“杨大秀保合堂买的米粮和草药都已经运出城了?”樊老太太忽然问起来。
杨茉道:“送出去了几车,后面还要陆续送走一些。”
樊老太太立即来了精神,“这么说,现在我们凑些米粮和药材还不晚。”
“不晚,”杨茉笑道,“不止是现在要用,等到打完仗军队回来,伤兵都会被留在后面,我们是将这些东西准备给伤病用的。”
童大太太道:“这事好,医治的都是伤兵……”
“是啊,我们也凑米粮和草药过去。”
大家笑着说话,将周三夫人晾在一旁。
周三夫人咬紧了牙,看到笑容满面的杨茉,此时此刻她恨不得伸出手来掐住杨氏的脖子,让杨氏也尝尝不得喘息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