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记得那时候他的心情,知道得了杨梅疮本来已经放弃,杨大秀却让她活下来,父亲现在也只有杨大秀能医治,“快,去保合堂。”
保合堂就是救命的地方。
……
常亦宁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说不清是什么,他跟着闫二爷在黑暗里跑,耳边是嘈杂的声音。
当年杨茉兰尚在常家的时候,他怎么也想不到会有今天。
想不到这么多人会在这时候找个女子救命。
那个人本来是他的妻。
杨茉兰第一次离开常家是去给闫二爷治病,那时候大家议论纷纷,都说从此之后杨茉兰算是丢了名声,不可能再做妻,只能为妾室。
谁能想到,杨茉兰出府开了保合堂,做了大周朝最有名的女医,而他常亦宁没有成为大周朝股肱之臣,反而似丧家之犬。
如果常家能早些看到这一天会怎么样?无论如何都要笼络杨茉兰,大约她刚进常家就要和他完婚,那时候若是有人跟他说,他这辈子最重要的事,是要珍惜身边人,他一定觉得好笑,他的志向远大,岂能在意儿女私情。
原来他这辈子最大的疏忽不是将自己看的太高,而是失去了杨茉兰。
如果杨茉兰是他的妻,他送闫阁老去保合堂该是什么心情,他们夫妻一心又会是如何。
常亦宁迷迷糊糊地想着,一路向前跑,眼前都是漆黑一片,直到看见保合堂的灯笼,有一种豁然天亮的感觉。
保合堂亮着灯笼。
什么样的人才敢在这时候挑起灯笼打开门,她就真的不怕叛党。
这个女人要有多胆大。
……
杨茉听到蒋平的声音,“闫阁老救出来了,不过受了伤,正让人抬着过来。”
杨茉刚刚帮一个布缝合了伤口,正要去洗手,听得这话看向累的脸发白的梅香,“快去看看还有没有布巾和药,能用的东西都拿来。”
杨茉刚脱掉沾了鲜血的手套,闫二爷就带着人将闫阁老抬进来。
“杨大秀,”看到杨茉,闫二爷心里豁然有了期盼,这时候眼泪也淌下来,“快救救我父亲吧。”
闫阁老脸色青白,仿佛已经没有了呼吸,丁二低头看了一眼,不由地心中发凉,这个模样恐是难治了,想到这里立即拉起闫阁老的手腕诊脉。
手腕如同冰一般哪有半点的热气,更加摸不到脉动,丁二抬起头看向杨茉。
魏卯提着灯,杨茉正低着头检查。
旁边所有人都不敢发出一点的声音,生怕就此打断杨大秀诊病,不知过了多久,外面传来喊声,“闫阁老可是在这里?”
“闫阁老在保合堂?”
常亦宁向外看去,是方才在衙门里被叛党一起囚禁的官员。
“杨大秀在看诊。”
说话声传出去,大家互相看看,杨大秀,保合堂的杨氏。
“能不能治好?”
“是啊,能不能治好。”
“杨大秀才看上还不知晓。”
听到这话众人脸上一片黯然,闫阁老是不肯投靠叛党才会如此,扪心自问,若是换了他们,不知道在那种情形下还能不能坚持下去。
文官一个个神情激动,“一定要治好闫阁老。”
“一定要治好闫阁老啊。”
……
杨茉屏佐吸,仔细地俯下身来听,仿佛能听到闫阁老的心跳声,可是她却没有感觉到颈部动脉搏动。
“大秀,怎么样?”丁二看到杨茉抬起头忍不住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