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我造下的口业太重,这是咎由自取。如果你肯原谅我,我就活。如果你不肯原谅我,我也不应该有脸活在世上。后来就是你看到的样子了。”
钱如意意外道:“这话真的是赵丰收说的?”
赵大妹点头:“我知道,我哥说的对。那些年,关于你的谣言,多半出自我家,我罪有应当。假如真有阎罗殿,只怕我就算是死了,到在那里,也得下油锅,受割舌挖心的刑。实在是我自作孽,是我害了我的孩子。”
赵大妹沉浸在回忆和愧疚之中,钱如意却陷在惊愕之中不能自拔。
关于赵丰收,她似乎不知道的太多,太多了。她还能够像之前那样,毫无保留的信任他么?
外头传来整齐划一的呼号声,经略司旁边可是驻扎这三万大军。三万人一起喊起号子,其声足以响彻整个金山县上空。
钱如意一凌,回过神来。转头看向围墙外头,仿佛看见有什么东西破土而出,正以风速飞快的生长着。只是,她此刻也不能确定,那东西是好的,还是不好的。
“奶奶,老舅太太来了。”狗子从外头跑进来。
钱如意转头看去,果然看见二太太在婆子的搀扶下,颤颤巍巍的走了进来,年前的时候,看这老人家还硬朗,只不过转过年的世间,却已经显出龙钟之态。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
钱如意七上八下的心,更添了一份忧愁。迎过去道:“您怎么亲自过来?有什么事吩咐人来知会一声就了。”
二太太道:“我来报喜的。我家昨儿一晚上添了两个男丁,这可是一件顶顶大的喜事。谁来我都不放心。”
钱如意这才知道,昨夜葛世文的两个小妾都生产了,而且都是男孩。那个时候,钱如意还在九死一生之中回旋,葛世文大约也正在为陆子峰失踪的事情愁眉不展,忧心忡忡。
如此一想,无论男女,人生在世,谁又是容易的呢?
钱如意将二太太应进屋里。
二太太虽然显出龙钟之态,但是因为喜事的缘故,所以精神还好。满眼里都是欢愉,问道:“你舅妈呢?怎么不见她?”
钱如意哪里知道?她这几日,可谓是九生九死才得还阳,就连丈夫负伤失踪,儿子不知去向都顾不得悲伤,哪里还有精力去管顾别的。
却听赵大妹道:“回老舅太太的话,王嫂子一早就出门去了,似乎是去祭奠谁了。”
二太太凝眉:“她能去祭奠什么人呢?她爹还活着啊……”说到此:“哦,对了。她娘早年就不在了,大约是去祭奠她娘去了。
这个王氏啊,虽然牙尖嘴利,看似有些轻浮的,其实最是重情重义。连我这双老眼,当初都看走眼了。”她一边说着,又不禁叹谓起来:“我一辈子虽说无儿,可也养了几个闺女的。当初家境还在的时候,我生恐她们受了委屈,各样都没有亏待过。可是,等家里出了事,才知道。我哪里是养的女儿,我养的是一群债主。她们生来就个个是来讨债的。”
二太太极少说家长里短的话,更别说是说她自己的事。钱如意闻言,便觉得有些不妙,不由又多看了二太太几眼:“您没事吧?”
二太太将双手一抖:“你看看我,像是有事的样子吗?”她又顿了顿:“要说我们家,我们姊妹三个。顶数你外婆最傻。一辈子啊,她的心里就装着她娘家了。到老,到老了,还是让老爷给休了。你再看,她顾了一辈子的娘家在哪里呢?一家子吃你外婆的肉,喝你外婆的血,攒下偌大的家业,那大宅子建着,骡子马骑着,在人前人五人六的。可就你外婆这么一个老姑婆,都没一个人能容得下。你说说,这良心都叫狗吃了。”
二太太说道愤怒之处,用拐棍使劲戳了戳地面,戳的地面蹦蹦响。
“我说如意啊,你可别怪我老婆子做事绝。我和你大舅说了,那熊家是老葛家的仇人,以后就不能对他们好。没良心的人,天不治他,人治他。”
钱如意道:“好好的,你怎么忽然说起这个?那都多少年前的陈年旧事了?”
二太太道:“我不说,我心里憋的慌。我老了,有些事就要及早和你们年轻人交代,总不能带进棺材里去。这是你亲外婆的娘家后代那里。有我在一天,我就是这个态度。反正我们老葛家是不和他来往了的。你要是肯听我一句,趁早也离那帮子狼心狗肺的远一些。不是什么好东西。
再说说老葛家的那些姑奶奶们,那老一辈的,都不在了。葛家遭难的时候,也都断了来往,这二年,连人情也都断干净了的。年轻一辈儿里头,不管是亲的,表的,堂的,也都断差不多了。就有一个,你舅的堂妹,你要叫堂姑的。嫁的远,也不知道家里出了事,知道了以后还特意让人捎了一串铜钱,几袋子干货来。东西不东西的,这是人心。就算隔着千里万里,咱们也是亲戚。你要不知道是谁,问你舅舅,他知道的。
其余的也一概断的干净了。你不用看谁的面子,我说的,不管是二房还是三房的姑奶奶们,家里遭难,一个个冷眼旁观的,如今全都不认了。”
钱如意听着有些不对味儿:“这事不是应该交代给我舅妈么?”
二太太道:“她不是不在家吗?我如今想起来了,就先和你说了。过后你再和她说也是一样。我年纪大了,回头一耽搁,把之前想好的都忘了,那怎么办?”
钱如意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