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县大人如此和蔼,公堂外的那些个吃瓜群众们纷纷赞扬起来,议论声传到沈知文的耳朵里,他的面色便又柔和了几分。
“肃静!”沈知文的一个眼神下,衙役们便出声警告,看热闹的吃瓜群众们这才住了嘴。
这头被和蔼对待的林发才受宠若惊,他激动地指着林晚秋道:“林晚秋这个不孝女不奉养父母,对我们非打即骂……“
他说得简直是一把鼻涕一把泪啊,把林晚秋进了江家之后的事情一桩桩一件件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
在他述说的版本中,省去了他们老林家如何害林晚秋的,只捡了林晚秋反抗他们的事儿并且放大了数倍来说。
如沈知文所料,在林发才的声泪控诉下,公堂外的吃瓜群众们瞧林晚秋的眼神就变了,变得厌恶不已。
仿佛林晚秋是什么恶心人的臭狗(屎),臭不可闻,恶毒至极。
这样不堪的可恶女人也难怪能做出卖掉孤儿的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来。
这个时候,人群中忽然有人高声喊道:“不孝女合该打死!”
“对,该浸猪笼!”
“大人,不能姑息了这等不孝的人!”
“要是大人轻判了,往后大家都有样学样该怎么办……”
“肃静!”见火候差不多了,沈知文就拍了拍惊堂木,议论声顿时就小了起来。
“林晚秋,你父母指控你不孝,你有什么话说?”虽然要判林晚秋重罪,但是过程还是要走的,沈知文还要在民众面前维护他清廉的官声呢!
林晚秋挺直了脊背,不卑不亢地道:“林大叔,从你们将我贱卖给我相公之时,我相公就做主跟林家断亲了,这件事村里人都知道。
再者……我想问问在场的各位,你们谁是靠着出了门子的女儿奉养的?
还是你们谁家是同意儿媳妇奉养娘家一大家子人的?
刚才说我不孝应该被浸猪笼的诸位,该被打死的诸位,你们家的儿媳妇是拿着夫家的银子去养娘家人么?
沈大人,大周律那一条规定了出嫁女要奉养娘家父母的?”
林晚秋的话音一落全场皆静,没人敢反驳她说得不对。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谁家媳妇敢拿银子去养娘家,他们非得把人休了不可。
“林晚秋,你父母告你不孝可不只是不奉养老人这一条!”沈知文脸色难看地道。
林晚秋笑了笑:“那沈大人也认同我之前说的话了吧,出了门子的闺女没有义务奉养娘家父母,又不是招赘……”
沈知文被林晚秋给将了,他蠕了蠕嘴唇,半响才恼羞成怒道:“撇过这个不谈,你对父母行凶,让人断林金宝的前程,算计他被赶出轻松书院……你就是出嫁女,做这些事儿也是不孝!父母生你养你,你就是这么回报他们的?
你这就是不孝!
按照我朝律法,不孝者杖责……”
“大人!”林晚秋冷声打断沈知文的话,“大人仅仅凭林大叔的一面之词就要判我的罪,这是清官所为么?再说了,我已经说过了,我与林家早已经断亲,大人若是不相信的话可以派人去村里问问。
再者,我相公把我从林家买出来之后便帮我办了女户……
大人,林发才根本就没资格告我不孝!”说完,林晚秋就轻蔑地扫了一眼林发才。
林发才和许氏被她堵得没话说。
沈知文闻言只觉得头疼,这个女人真是难缠。
他道:“就算是断亲了,他们也是你的血亲,这一点毋庸置疑!本官会派人去你们村调查的,本官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他在‘坏人’这两个字眼上咬得很重。
林晚秋冷笑道:“大人准备何时派人去查?”
沈知文道:“现在就派人去查,这个案子先放一放,咱们先来审你卖孤儿的案子。”林发才就是出来泼脏水的,至于真相如何根本不重要。
就算是断亲了,林晚秋在公堂上面对生父生母这么强势,也算是自掘坟墓,外人依旧会觉得她不孝,不会觉得她有理。
蠢妇!
沈知文在心里骂了她一句,不过转念一想,她愚蠢不是正好么,不管这么闹都闹不出个所以然来。
“大人还是一件一件案子审清楚了再来下一个的好,大人不立刻查证,难道这里头有猫腻不成?
在上堂之前对我用刑,上了堂之后又只听人的一面之词就要给我定罪。
大人,民妇想不怀疑大人的动机都不成!”
“大胆林晚秋,公堂之上竟然敢污蔑朝廷命官!本官念你是武官家眷由着你不跪,不是本官怕你,是本官念在江百户在前线杀敌的份儿上优待他的家眷,可是你呢?你身上又没有诰命,不但不感念本官的好意,还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本官……来人,给我打!”沈知文是恼羞成怒。
“这个林晚秋,真是不像话。”
“可不是咋的,县令大人这么体贴她她还不领情!”
“一个不认父母的人心眼儿是黑透了的,这种人怎么会领情?”
……
“二爷……这林晚秋是真坏,她这么坏,也不知晓以前把小姐欺负得有多惨!”人群中,林旭良的小厮墨烟抽在他耳边吐槽道。
林旭良听说崔顺来了潮县,他便不顾自己身上的棒伤,偷偷地跟了过来,一来就遇到这事儿,这会儿混在人群中瞧究竟。
小厮的话触动了林旭良,可以说小厮说的话正是他此刻心里想的。
这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