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芩拉着毓儿的手,径直走进后厨,站在灶台前。
把正忙着整理的陈娘吓了一跳“沈姑娘,还想吃什么尽管说,怎么就来了呢?”
沈芩浅浅笑“今天我也做个啥出来。”
陈娘满脸问号,要做啥?
沈芩拿起大粗碗,往木盆里舀了后厨用来灭火的细砂,足足有半木盆,然后搁到水里面,反复冲洗……
“……”陈娘一脸震惊,洗砂子……吃???
毓儿乌黑的大眼睛快瞪出眶了,哧溜一下跑到外面,拽着钟云疏的手拉到后厨。
“沙!沙!沙!”沈芩卖力地淘洗细砂,过掉一盆又一盆水,洗出的水从浑浊到干净,直到最后变得清澈。
洗细砂要花不少时间,以至于后厨布帘外挤满了好奇的人,当然,谁也不敢挤到站在门边的钟云疏钟大人。
陈虎和赵箭小声嘀咕“我们最近惹到沈姑娘了吗?”
赵箭摇头。
“那她为何在厨房洗砂子?砂子会吃死人的!”
赵箭一巴掌呼在陈虎脑袋上,低声喝斥,“沈姑娘是这样的人吗?!”
陈虎抬头冷不丁对上钟云疏的眼睛,立刻缩着头装模作样地走开了。
其他人也面面相觑,沈姑娘到底在做什么呢?
钟云疏凝望着沈芩脸颊旁轻轻摇晃的发丝,有些恍惚
豪迈卷起袖子、随意抹去额头汗珠、系着腰带的纤细腰肢,不经意间,此情此景与埋藏到最深处的记忆重合,一样的烟薰火燎,一样的挥汗如雨……一样的熨贴他的心,让他充满期待。
“陈娘,能帮忙涮一下大铁锅吗?”沈芩完全不管外面的人怎么抓心挠肺的好奇心。
“行。”陈娘立刻把大铁锅涮干净,又用布巾擦干。
沈芩把洗得非常干净的细砂全部倒进大铁锅里,拿着铲子不断翻炒,炒了不短的时间,又往里面放了一块猪油,继续炒。
毓儿急了,拽着钟云疏的手不停地跳来跳去,真的要吃砂子吗?不要,不要!
钟云疏一把抱起毓儿,比了个安静的手势,走到沈芩身旁。
毓儿斜着身子,伸头往锅里看,砂子翻过来翻过去,好热好热。
沈芩弯着眼角浅浅笑“陈娘,我还要生米、生麦子、生豆子……只要是生的,能可以!洗干净擦干,我要用。”
“什么豆子都行吗?”陈娘满头雾水。
“都可以,”沈芩向毓儿扮了个鬼脸,“陈娘,火还要再大一些。”
毓儿因为探出的身子太多,要不是钟云疏抱得紧,差点掉到大铁锅里,吓得紧紧抱住钟云疏,可是没安稳五分钟,又伸长脖子去看。迷姝
花桃第一个不乐意“沈姑娘,你不能这样偏心,我也很能干的!”
魏轻柔特别跩又酷地要求“沈姑娘,必须加我一个!”
“沈姑娘,我力气大,看看我呗。”陈虎惟恐天下不乱,也要求加入。
“沈姑娘,你们做吃食,总要有人尝吧,对吧,看我,挺好的。”赵箭忍不住插嘴。
毓儿听得两眼放光,立刻拽着沈芩的衣袖,意思特别明显,不能忘了你的小可爱。
钟云疏清了清嗓子,环视四周,闹翻天的食堂立刻安静下来“等到选铺子的时候,你们再要求也来得及。”随后视线停在沈芩身上,带着温情。
小剧场之“陈娘”
“菊儿,你要勤俭持家,孝敬公婆,伺候丈夫,不能丢我们陈家的门脸。”
陈菊出嫁前晚,听娘亲这样嘱咐,点点头。
爹爹是私塾教习,陈家在方圆百里很是清贵,夫君是爹爹的得意门生之一,和她自幼相识,青梅竹马。
“三日入厨下,洗手做羹汤。”
新婚燕尔的陈菊精心准备了早点和所有人的衣服,怎么也没想到,做得再好,遇上不愿意说好的人,也是什么都不好。
从那天起,她做什么错什么,说什么错什么,被从头到脚地嫌弃。
在婆家受尽刁难,回到娘家想诉个苦,可爹爹只问一句你有没有护好陈家的脸面?
陈菊垂着眼帘,一次次咽下到嘴边的话,回到婆家又咽下所有的责怪和不满。
好不容易有了身孕,却因为和婆婆起了争执,落了胎,婆婆也气病了。
她身子还没养好,“无能恶媳”之名已经传出去很远了,然后被赶出婆家。
拖着虚弱的身体回到娘家,爹爹和娘亲只撂下一句“陈家没有你这样的女儿!”
陈菊从日出跪到日落,眼泪流干了,心也死了,带着满腹的委屈和无奈跳了河。
等她醒来,却看到了一黑一蓝的眼睛,吓得以为活见了鬼。
后来才知道这位是钟大人,身后站着一个独臂的壮实男人是陈虎,还有一个瘦高个儿叫赵箭。
仿佛老天开眼似的,她烧出来的饭菜会被抢光,打扫时有人提醒注意身体别太累……
又过了几天,黑蓝眼睛的钟大人又领回一个不说话的男娃,叫毓儿。
陈菊太喜欢毓儿,觉得如果没有滑胎,孩子也会像毓儿一样可爱。
从此,钟大人在哪儿,陈菊就带着毓儿在哪儿,去掖庭也没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