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云疏敲了敲房门,又敲了敲“沈大人?”
“沈芩!”
沈芩埋在被子里,捂着耳朵。
“陈娘做了炸年糕,冷了就不好吃了!”
“唔……”沈芩翻了个身,又把被子裹紧了一些,“不吃,我要睡觉……”
“快起来,吃了炸年糕,带你去报国寺祈福,逛燕子巷的庙会,晚上还有灯会……”钟云疏观察下来
的结论,救人尽心尽力之外,沈芩最喜欢的就是吃喝玩。
果然,十秒之后,沈芩打开了门,努力撑着沉重的眼皮“我要去!”
钟云疏看着她没睡醒还装醒、匆忙披了一件棉袍的样子,忍不住大笑出声。
沈芩说完,又眯缝着眼睛,游魂似的回屋洗漱,穿衣服撞了两次床柱、洗脸撞了一次盆架,直到钟云疏实在看不下去,护在她身旁,才避免她了大年初一把自己撞成傻子的人间惨剧。
两刻钟后,沈芩和钟云疏进了花厅,一路“新年之禧,吉祥如意”“心想事成万事顺遂”念经似的逐个祝过,最后才坐到矮几前。
陈娘在围裙上抹了一把,有些惊讶沈芩出现得这么快,平日根本没人能把她叫醒的,说道“等着啊,我再炸一些。”
沈芩一想到今天可以逛吃逛吃,就心情大好。
忽然,门房前来通传“钟大人,吏部派人送来一个箱笼,指明给沈录事的。”说着,一个大红漆箱笼就抬进来,在钟云疏的眼色示意下,搁在屏风内。
毓儿和锁儿好奇地伸长脖子,想溜过去看,却被工匠们一把摁住。
工匠们其实也很想知道箱笼里装了些什么,但是也只能忍着。
“不去瞧瞧?”钟云疏问沈芩。
沈芩正盯着陈娘炸得嗞嗞作响、慢慢变成金黄色的年糕“吃饱再说。”
赵箭手中的筷子掉在地上,这可是吏部的箱笼啊!别人家新官上任都是自己上门取,今天大年初一,吏部只有值守的人,还派人送了箱笼过来。
这可是天大的面子!
好嘛,沈芩只盯着年糕,唉!阴阳师之式神别哭
……
马车只花了两刻钟,就到了燕子巷的东头。
大家下了马车,护着毓儿和锁儿慢慢走。
天气晴朗,阳光温暖,积雪消融,屋檐上还挂着大大小小的冰棱。
然而赵箭描述得有多精彩,现在就有多失望。
可是,出摊的手工艺人不及往年的一半,临街的店面铺子开张的更不及往年的三分之一,就连川流不息的人群也少了大半,更让人心酸的是,几乎看不到孩子。
不少女子头上簪着白花,男人们手臂上缠着白纱,更让人心酸的是,肢体有残缺的路人随处可见。
一行人的兴致勃勃,逛到一半就消磨殆尽了,沈芩叹气。
地震之后的残垣断壁已经收拾得几乎看不出来,可是死于震中和疫病的人却不是两个月就能长回来的。
“要不,我们回去吧?”沈芩有些忧郁。
“不,我们逛完,想买什么就买,”钟云疏意外地坚持,“毓儿,锁儿,随便挑。”
即使毓儿和锁儿心智比同龄孩子早熟得多,但是这毕竟是过年,一听钟云疏的话,立刻像离弦的箭一样飞奔出去。
因为年景实在不好,不管是贩夫走卒还是铺子掌柜,开价都不高,生怕客人问了价不买触霉头,只希望大年初一能把东西卖完,顺顺利利的,有个好兆头。
陈娘知道山里人就靠卖些山货赚些钱,就买了不少山货,什么山核桃呀、野栗子、榛子……各种皮子、活着野鸡大雁野兔子,又去布庄买了各色布料、棉花等等的,工匠们帮着拿。
毓儿和锁儿横扫了糖葫芦摊和芝麻糖摊,泥人摊、拨浪鼓,直到手里都拿不了了,又往赵箭身上搁。
沈芩也东买西买,买着买着不觉得,扭头一看,钟云疏已经抱了七八个盒子。
一行人收获颇丰,两辆马车满载而归,驶出燕子巷以后,钟云疏吩咐,直接去报国寺。
半路上,沈芩闲着无聊,掀开帘子看路,忽然看到翠竹荫下有家不起眼的铺子,一块招牌“寻宝斋”,立刻出声“赵大人,麻烦停个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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