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一股极淡极雅的清香,若有似无地从沈芩鼻翼前掠过,将她的好奇八卦之心灭得一干二净。
依稀仿佛,就是安王妃方才拂袖的动作大了一些,而沈芩刚好离得很近。
这味道似曾相识。
之前刘院判行大礼时的香味,和现在安王妃的香味,以及各位大臣腰间佩戴的香囊,女眷们的胭脂香粉……就像那日福德搜上来的香囊香包一样,让沈芩难以分辨。
沈芩对香根本不了解,但是如果把香作为一种可吸入性颗粒物,就容易了解多了。
月华殿这么大,想用香来达到某种目的,要达到起效浓度和时间,需要使用大量香料,可行性几乎为零。
但是,如果针对在场某一位特定人选,那么,只要靠近人选,可行性就会大大增加,理论上越靠近浓度越有可能达到生效标准。
看这种香味是不是针对邺明帝,只要看他接下来的精神状态就可以了。
沈芩一心多用,严密观察邺明帝的状态,还顺带瞥了几眼钟云疏。
钟云疏的嗅觉异于常人,和沈芩一样,也闻到了,两人视线交集以后,各自严阵以待。
“礼部爱卿,”邺明帝精神矍铄,兴致勃勃,“下面还有何安排?”
正在这时,礼部官员出列,问“陛下,《山祝》由乐工舞者、和编钟之乐而成,《遥望》由歌者与羯鼓相和。”
邺明帝沉吟片刻“云儿,孤许久未见你奏过羯鼓了,今日难得一聚,你也下场去乐呵一下?”
钟云疏起身行礼“陛下有令,臣就现丑了。”
离开矮几,大步走上织毯,接过乐工递来的宽绸带捆了宽袖,一时将挺拔的身姿和劲瘦的腰身衬得格外明显。
沈芩听魏轻柔提过,钟云疏除了“君子六艺”以外,还擅长羯鼓,一直想找机会看,没想到突然就实现了,视线一直在他身上。
“《遥望》开始。”礼部大臣高声通报。
一阵响动,六架羯鼓摆在了织毯上,钟云疏状似随意地坐在鼓架旁,双手按照《秋风高》的鼓点先预演了一下,然后示意乐工们开始。
“吾登高山之巅兮,仰望苍穹;明月繁星兮,光辉熠熠……”歌者唱出第一个音时,悦耳悠扬的歌声就仿佛把众人带到了高山之巅,山顶美景尽收眼底……
沈芩在歌声中陶醉,视野里却只有奏鼓的钟云疏,羯鼓不小,两头大中间略小,他舒展双臂,长发从耳侧垂落在肩颈,双手在鼓面的各个部分,敲出错落有致的高低音。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沈芩很难想象,平日温雅有礼的钟云疏,也会有激烈鼓声般的热情,仿佛潺澉溪流、静静流淌下,充斥着烫人的热泉。
不伸手进入溪流,是无法想象的。
沈芩看着看着,忍不住在内心咆哮,哇,打个鼓而已,怎么能这么帅?!
一曲终了,钟云疏的额头和眉睫上挂着细小的汗珠,在烛火通明中走来,仿佛镶着一圈碎钻。
眼看着钟云疏越走越近,沈芩忽然低头,怕自己一时忍不住扑过去。
“云儿,”邺明帝故作糊涂,“你公务繁忙,几日才睡一次觉,怎么羯鼓还能奏得如此之好?”
“陛下谬赞,臣方才之所奏,比起乐工来还差得很远,”钟云疏微一躬身,以示谦虚,“错音不少。”
“来人,赏!”邺明帝很大气。
“谢陛下。”乐工们急忙站起身行礼道谢,然后又赶紧把羯鼓搬走。
沈芩跪坐在矮几前,只觉得腰酸背痛,膝盖发麻,反观大臣们年龄都不小了,坐得怡然自得,吓得她更加努力地硬掌。
《山祝》的舞者还是之前跳祈福舞的那些,不过主舞从少女,换成了俊逸柔韧的少年。
少年扮演山神,长发如墨,星眉朗目,神情自若,舞者特有的清瘦身形,在飘逸的丝质袍裙的舞动中,若隐若现。
之前主舞的少女,换了一身湖绿纱裙,斜插碧玉簪饰,扮演水神。
两人眉目传情、舞姿缠绵,借力翻转腾挪,配合得天衣无缝,以此来祝福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夫妻恩爱白头到老。
少女身段极为柔软,轻松下腰,在沈芩眼前翻转流连,随手拈来一朵鲜花,仰头旋跳,抛出鲜花。
众人的视线随着鲜花和少女游移,谁也没想到,鲜花稳稳落在了沈芩的矮几上的白玉杯里。
“妙!”邺明帝拍手叫好。
沈芩只觉得这夜宴就是刀山油锅,自己时不时就在刀山踩着,动不动就在油锅里炸着,献花给自己,是这位美少女嫌自己还不够引人注目吗?
可是,她分明看到,美少女眼中转瞬即逝的感激,可是,她们之前从未见过。
众臣急忙附和。
安王和安王妃的脸色隐隐有变,似乎有些忍不住的隐怒,祝福舞献花岂有不献给自己的道理?
正在这时,舞者们忽然翻转手腕,一时间,无数花瓣从手中衣袖中飞出,落在每张矮几上,还落出了构图不错的画面。
月华殿众人都吃惊不小,纷纷想看个究竟,这些舞者们把花和花瓣藏在哪儿了?
福德记得沈芩和钟云疏的嘱咐,不着痕迹地把邺明帝桌案上花瓣收拢,收入自己的袖子里,这才安心地站好。
而大臣们认为这是邺明帝的另一种赏赐,纷纷把花瓣收进自己的香包香囊,矮几和桌案又恢复了之前的样子,忽然就觉得缺了一分雅致。
沈芩没有动,只是下意识地看向钟云疏,还在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