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睡不着,可沈芩还是困,又担心恶梦缠身,强打起精神下床。
洗漱过后,跪坐在矮几前,沈芩从双肩包里取出纸笔,回忆着国公夫人的点滴,初见时的高贵矜持的微笑、谈话时的轻蔑直到笑得丧心病狂……越发熟悉的感觉。
然而再熟悉,都犹如隔着一片浓雾,只隐约看到人影,再怎么靠近也看不分明。
想着想着,头又习惯性地疼起来,沈芩长叹一口气,决定暂时放弃,郑重加上标注“安国公夫人,似曾相识。”搁进收录夹里,接下来做什么呢?
按沈芩的习惯,一定要把事情做完,可是现在的身体相当娇气,用脑过度会头疼、会恶梦连连;奔忙了一晚,现在腰酸背痛、浑身上下没一处是舒服的。
没有娇滴滴的命,空有这么娇贵的身体,真是……太难了。
沈芩从矮几旁起身,活像八十多岁老人家似的,先撑起上半身,然后慢慢移动腰背,再膝盖加力,总算站了起来。
“沈姑娘,”彩云在屋外叫门,“睡醒了吗?”
“醒了,”沈芩用了不力气才走到门边,平日轻而易举的动作,现在做起来格外费力,“稍等。”
房门一开,彩云被呲牙咧嘴的沈芩惊到了“沈姑娘,哪儿不舒服吗?”
沈芩苦哈哈地如实相告“哪儿都不舒服,像被人从头到脚揍了一顿,啊……”立刻扶腰。
彩云见怪不怪“夫人听说,沈姑娘和钟大人夜骑赶回很是辛苦,让人烧了热水,沈姑娘还是泡一下,我再给你按一按,不然明天会更严重。”
“还能更糟?”沈芩觉得更不舒服了,“哦,好,有劳了。”
很快,屋子里有了装满热水的浴桶,弥漫着浓浓的草药味儿,沈芩泡进浴桶,酸胀疼痛反而更严重了。
正在这时,雷夫人推门进来,径直绕过屏风,出现在沈芩面前“傻孩子,谁穿着内裳泡药浴啊?”
“……”沈芩大囧,不习惯在旁人前脱衣服,即使在掖庭泡澡也是一个人。
“彩云,你退下。”雷夫人一眼就看出沈芩的防备。在美国当警察的日子
“你们俩傻孩子,不要命了吗?!”雷夫人一想到钟云疏骑马有多快,再想到他俩跳马摔倒,立刻呼吸不畅。
“当然要啊,”沈芩趴在榻上,“两匹好马,可以跳过六条绊马索,但是如果驮着人,就跳不过了,所以我们先跳,立刻对设伏的人出手……既保住我们,又保住了好马,对不对?”
雷夫人捂着胸口,高兴又难过,高兴的是,钟云疏对自己的敬重,难过的是,昨晚那样危险,他们就这么不管不顾地冲回来,救了她的命。
更何况,沈芩还带着仆佣们硬闯沁园、开棺抢人救人,雷夫人百感交集,眼泪毫无征兆地落下来。
这时才明白,为什么国公夫人会这样嫉妒自己,相形之下,老天实在厚爱她。
“沈姑娘,”雷夫人拿帕子擦掉眼泪,“你说吧,让我怎么感谢你。”
沈芩笑“雷夫人,能救出你来,是大家齐心协力的功劳,哦……当时我们被国公夫人拦住,是彩云和几个婆婆一起硬闯硬撞,我才进得了沁园的。”
“我一个人哪推得动那么重的棺盖呀?”
“屋门被撞的时候,也是大家一起搬家具堵门……还拿着剪刀守在门窗边,雷宅的女使婆子都胆识过人,真让我刮目相看。”
惊心动魄的事情,在沈芩呜哇叫疼的三言两语中,一带而过。
雷夫人诧异地望着彩云“彩云,你平日连老鼠都怕……”
彩云满脸绯红“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就看着沈姑娘总有用不完的法子,每个法子都有效……就跟着做了。”
沈芩慢慢拍地想到一桩事情“等一下,我都伤成这样了,钟大人岂不是伤得更重?他现在在哪儿?”
雷夫人一怔“门房说,云儿背着奇怪的包袱,骑马出门去了。”
“……”沈芩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钟云疏是刀枪不入的怪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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