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女玛格丽特近来总是梦到自己的弟弟罗柏,他被关在一个漆黑的巨石封锁的屋子内,脸色苍白无血。他跪在冰冷的石板上,双手合十,嘴里不住祷告,但她却从他越来越频繁跳动眼角看出自己弟弟的内心正越来越不安——他已经等待太久了。
修女把梦中的景象告诉维克多和伊恩,并告诉他们,这是清晨之王给予她的神谕,她的弟弟一定被困在某个黑暗的遗迹当中,极有可能就是地狱门堡。
“任何人都知道,在这个季节,翻越雪山是愚蠢的。现在眼看马上入冬了,山上风雪肯定更加肆虐,山间肯定极度严寒,我们翻越山脉不成功怎么办?”伊恩听到消息后反对道。
“这个季节进去至高森林本来就是充满冒险的决定,”维克多笑了几声,丽特代她回答,“你不用担心降温,刚才我们已经讨论过这个问题了,她有一道神术可以使我们摆脱寒冷的威胁,也可以让我们身体轻盈,在悬崖峭壁步履如飞。”
“就算如此,”伊恩仍不甘心,“我和她的地图拼凑在一起也不完整,就算沿着既定的路线,飞鼠溪以北的情报也都只零破碎,何况突然改变计划,强越山脉,你们能确保不出错吗……”
“这些风险是我们值得冒的,世界上没有万无一失的事情,路必有挫折,但挫折可以转化为强大动力。不论最终的结果如何,你是一个从没有停止过奋斗和拼搏的人。”
“冒险是神对勇士的最高嘉奖,生命是一个奥秘,它的价值在于探索。”修女如是说道。
“好吧,”伊恩终于忍不住问他最关心的问题,“那他们呢?”
“一座山中不可能有两座遗迹,所以你的直觉是正确的,我怀疑他们所去的那个地方同样是地狱门堡。”
“万一不去呢?”伊恩嗫嚅嘟囔着。
“你去,或者不去,他们就在那里,这就是命运,也是神的指示。”
“这是你的神给予你的神谕吗?”他问道。
“我相信神给予启示,不仅仅只因为罗柏,而且另有深意,因为神的爱是无私的。”修女的表情严肃而神圣。
“玛丽,你说呢?”伊恩低头问小女孩。
小女孩没想到有人询问她意见,张红了脸,期期艾艾半天小声说道,“我,我只觉得,玛丽姐姐的弟弟被关在黑屋子里很可怜……”
“好吧,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伊恩选择了服从多数人意见,于是,他们商议了一番,放弃了原先制定的路线,直接翻越星之山脉,在高处眺望寻找地狱门堡,并在山那边稍事修整,然后抵达地狱门堡一探究竟。
“你想因为别人的事而死吗?”碎魔晶克林辛尼朋犹自在他耳边喋喋不休,“虽然你们人类称之为殉难,选择这种方式而死的人会成为圣徒。但显然你不是!你只是受到挫折,愿望无法满足,所以深陷自我挫败之中。你试图通过自我为敌,自我毁灭,这种可怜可笑的方式,唤起自己对自己的爱怜。”
“活见鬼,你看来好像——好像比我更清楚自己的心思似的。但你错了,这并不单是那个修女的事情,因为我也认同维嘉的判断,班恩、德威特抱着不可告人的目的而来,所以这也是和我有关的事了。破坏他们的计划,杀掉雷德尼斯家的子嗣,没有比这更让我在意的事情了。”
“可你一直不让我获得能量,”克林辛尼朋抱怨道,“我多久没有恣意躺在阳光下了,自从你遇到那个该死的剑士,再遇到那个无脑的修女,我就像被关进地牢的囚犯,失去了一切。可你却很享受的和他们在一起,不要忘了,没有我,你一件事都做不成。”
“我真一无是处吗……”
“没有我能做得到什么?”
“打击我的话我听够了,不需要一而再,再而三的说了。”
“你是我的主人!随时察觉主人的情绪,帮助主人正视自己,这是我的分内之事。”
“你的主人?哈哈哈……”
伊恩失声的大笑,当维克多和两个玛丽诧异地回头看他之时,他立即收敛,若无其事地咳嗽几下。
“你不需要掩饰,我不是人类,没有多余的嘴向外界传播。”
“谣言都生着一对翅膀,自己飞到满世界去。”
说罢。伊恩不再想说话,快走几步,跟上了维克多,他们首先穿过的仍是荒无人烟的原始森林,久违的阳光透过层层叠叠的树木枝叶洒下阳光,宛若碎金片羽,为本已幽静的森林又增添了一层瑰丽。笔直的树干编排得错落有致,树下生长满苔藓地衣。这里空气稀薄。林中以小型的鹿群为主,胆小地时刻地保持警戒,聆听着周围的动静,随时准备逃命。当他们出现时,在距离极远距离,转身逃窜,在灌木丛中连续跳跃,或隐或现,穿梭自如,眨眼逃进森林深处。
当离开森林,回头远眺,长风扫过树木,森林发出呓语般的叹息。一直往前走,积雪与冰川融水在河谷汇集成清浅澄碧的溪流尚未结冰,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着粼粼波光。除了更加清澈,和故乡的河流并没什么两样。鲑鱼在浅水中觅食,成群结队在滩边洄水区或大石堆间流水较缓的地方来回游动,随便伸手进水里便能碰触到四五几条。虽然伊恩技巧不足,没能捞上岸,但维克多却是此中好手,没费力就抓住了七八条肥美的鲑鱼。这几条倒霉的鲑鱼充当了晚餐,这也是他们自进入至高森林以来难得一遇的丰盛大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