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胆!不知好歹的女人,谁要你说这些了!”老牧师怒了,“公是公,私是私,不能混为一谈。克里斯蒂安娜小姐来看望你,甚至是接济你,是她个人的举动,各得其所,这是出于个人的善意,你不能要挟这份不掺杂名利的善意。欠债还钱,公平公正,无可非议,领主的财产和你的财产都一样,神圣不可侵犯,除非当合法认定的公共需要所显然必需时,且在公平而预先赔偿的条件下,任何人的财产不得受到侵害。你这样的请求,既不合情理,也不合法,你这样让小姐很难做的,要公私分明,不拿原则换人情。”
农妇连忙道歉,说她虽然地位卑下,却也有本性和正义,希望刚才的鲁莽不会冒犯领主,产生不好的影响,一点也不。不过,由于自己的卑贱,或许不太能为别的人设想。她不愿用这些去冒犯、惹怒比她高贵的人们。
克里斯蒂安娜小姐低声询问年长的骑士并和他简短的交流一番,“领地的公事我做不了主,也不方便插手,而且牧师说的有道理,公私不能混为一谈。”她先定了基调,不过话锋又一转,“不过我也不能看着你不管,我回去会和管家说,请求他酌情减低你的负担。你要相信你的领主,相信他的手下,他们都是公正无私的,品德高尚的人。”
这时候,年轻的骑士扛着半袋燕麦,拎着一小块腌肉,一包蜜枣过来,他将布袋放在克里斯蒂安娜小姐身前,腌肉和蜜枣堆放在口袋上,然后对她鞠躬,“为您的美貌和温柔!”那个骑士用蹩脚的话说着。
克里斯蒂安娜点了点头,回应对方的忠诚:“为您的忠贞和勇敢。”
伊恩忍俊不禁,他看来他们就像是在戏台上背诵赞美诗,却干瘪瘪毫无新意的彼此吹捧一样。但其它的人却不这么觉得,老牧师正满含热泪,接连唠叨串串难懂的话,什么上古美德,遗失传承之类的,就连农妇和她的孩子们都敬畏的站在一边,不敢冒失地破坏这荣誉的一幕。
“收下这些东西,先暂时渡过最困难的时期。”克里斯蒂安娜小姐亲手把蜜枣交到农妇颤抖不已的手中,详细询问她的生活、身体、娘家状况以及未来存在的实际困难,鼓励她要勇敢面对生活,并叮嘱随行骑士和牧师要多关心多帮助,多解决实际问题,让她切实感受到神和领主的关怀和温暖。当说起孩子时,她动情地说,孩子就是未来的希望。勉励面包师妻子增强生活信心,战胜眼前困难,创造幸福的生活。面包师的妻子激动的简直无法比喻了,满脸痛红,眼角的鱼尾纹舒展开了,那盈盈的泪珠反着耀眼的光芒,她颤抖着,皴裂的老手擦着眼泪,嘴角却抑制不住的笑了。那是喜悦的笑,激动的笑,会心的笑。
克里斯蒂安娜小姐在面包师妻子和孩子们恋恋不舍的目光中离开了,站在门外,望着她渐渐远离的背影,久久不肯散去。站在村口,马车夫坐在高高的前室耐心等待着,克里斯蒂安娜小姐郑重的向老牧师道谢,感谢他给她上了人生中最重要的一课。老人连忙推辞,不敢居功。她登上马车后,忽然打开车窗对着伊恩说:“先生,谢谢你的陪伴,我会把你的故事说给父亲听的,希望你多住些时日,我会邀请你到城堡做客,记得带玛丽一起来。”
“不胜荣幸。”伊恩在马车外说道。
送走克里斯蒂安娜小姐,伊恩和老牧师沿着一排干瘦矮小的枞树走过,经过一条杂草、污泥的土路,走向了教堂。广场变的空荡荡的,所有村民都离开了,只剩下一地的烂泥,臭烘烘的马粪,成群的苍蝇。令老牧师意外的是,一个人留在了教堂内。令伊恩意外的是,那个人等的是他。
屋内面对着窗户,坐着的是一个体面的人,穿着黑色子的衣服,瘦小精明,有气无力的抓着一根手杖。茶色的头发稍微有些卷曲和凌乱,眼睛又小又尖,有一只眼睛给下垂的眼皮遮住了一半。牙齿很大,牙床鼓胀,撑的嘴唇皮很薄,两撇小胡子又稀又软,挂在口角两旁。皮肤上满是麻点、洞眼和疤痢,下巴上的胡髭倒是修理的整整齐齐,总之,一副自负的神气。
他站起身,双手整理了整理衣服,对伊恩说:“先生,我是来履行领主的权利的。”
他叫布卢姆,是一名领地法官兼事务官,顾名思义,他享有以领主名义实行的裁判权。地方采取的是采邑制,领主是终身的,他们世袭罔替,对某位伯爵或侯爵和伯爵或侯爵效忠的国王效忠,领主在领地内的权利是绝对的,基本上领地就是靠农奴和自由民的税收还有设立关卡勒索过往商贩过日子,是很简单的运作。领主同时兼职领地的最高法官,领民有了纠纷就会找领主来裁决,领主怎么判决便是最终的最公正的判决。但是,不是每个领主都能忍受每天和臭烘烘的农民打交道,他们会聘请教会的长者充当顾问,任命富有声誉的人协助管理领地。领地法官除了上述职权外,有时还可能还掌管着监狱,也可能是税吏,或承担抓捕罪犯的责任。
“伊恩,男,路过的旅行者,出身来历皆不详,暂无作奸犯科行为,盘桓贝格宁子爵大人的领地已经两天,根据相关规定,你有义务须履行的向领主缴纳一定税款的责任!”
“布卢姆……”
布卢姆无视老牧师的惊诧表情和话,自顾自地说下去,“领地上的一切都属于其领主,毋庸置疑。以继承权的原则为依据的,根据神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