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璐眼里闪过了然,在有事相求时,顾老夫人总是能做出最对的选择!
然而一旦她用不上的人,便会扔到一旁去。
以前她怎么就那么蠢?
相信老太太的花言巧语?
相信老太太在孙女中间最是看重她?
在场的人除了她的长辈就是她的姐妹兄弟,都是至亲的人。
他们都曾算计她,伤害她,翻脸无情,落井下石……
如今顾老夫人为大伯父顾清入阁求着外祖父,她何不趁此机会一吐胸中恶气?
原本她不想表现得太过锋芒,今日顾珊的无理取闹令她很厌烦,是不是她太内敛,这些人又来欺负她们母女。
“既然祖母都说我娘是孝顺的,也没不敬您,那三伯母说这话,我可是要为娘亲说两句了。”
顾璐毫不客气指责钱氏,“三伯母是我的长辈,当是小辈们榜样楷模,可您方才挑拨我娘和祖母的关系,往大了说,你一番谗言弄得家宅失和,妯娌生怨,弄得三房和四房闹了矛盾,进而让祖母忧心。”
钱氏脸色一变再变,万万没想到有朝一日被个隔房的侄女晚辈指着鼻子指责。
顾老夫人低垂着眸子,灼灼的烛火却照不明她的神色。
顾瑶并没去看顾璐,反而认真观察顾老夫人和欧阳氏的动向。
她们两人才是后宅的大佛!
顾老夫人笼在袖口的手捻着佛珠。
欧阳氏眼里极快闪过惊讶,仿佛震惊顾璐突然对长辈发飙的无礼。
随后她便平静下来,放下筷子,学着顾老夫人不偏不倚,不言不语。
这两人很有意思啊。
顾瑶松开紧皱的眉头,扫过得意侃侃而谈的顾璐,又是一个被当qiang使的笨蛋!
顾璐以为仗着顾家有求汪家,便可以借着机会发难,她在算计老夫人时,也被老夫人算计了。
同顾清深谈过一次的顾老夫人已经知道庶子对宝贝疙瘩顾四爷花银子颇是不满。
顾老夫人若是把三爷叫来,也不是不成。
毕竟她是嫡母,教训庶子,不管有无道理,庶子都得听着。
可是庶子必然心存芥蒂,进而生怨。
传到外面去,顾老夫人难免落得一丝埋怨,顾四爷太能花钱,而又赚不来钱,这是事实!
由她教训庶子,代价太大,反而会弄得各房不满,进而影响长子顾清,和她在外很好的声誉,更有可能她宝贝疙瘩就被怀恨在心的三爷给算计了。
她疼顾四爷,也不能时刻看着他。
顾四爷花钱和闯祸的本事一向很强,不招人算计的活到今日,已经是运气了。
顾老夫人若不为顾四爷出气,她怕庶子会变本加厉,更为苛责顾四爷,就算她私下里补给顾四爷的银子再多,也不如走账本方便。
她的贴己早就被划给老四了,现在老四就花她的贴己,将来她死后,老四拿到的贴己银子不就少了?
正好顾璐冒出来怨怼钱氏,顾老夫人借此机会狠狠敲打钱氏一通,也让庶子知晓些分寸。
她可以不介意庶子对自己面上孝顺,但是庶子始终要依附长房嫡脉的。
至于欧阳氏的想法,顾瑶觉得同顾老夫人略有不同。
欧阳氏对三房钱氏早有不满,只是碍着面子,不好怨怼钱氏,毕竟她还要继续经营长媳的好名声,未来阁老夫人的体面可不能丢在鄙俗的钱氏身上。
顾璐突然跳出来,欧阳氏乐得看钱氏笑话。
只是顾璐喝茶润喉的功夫,顾瑶便想到了许多。
顾家这个副本,脑袋稍微转悠慢一点还真玩不起啊,一个个都是心机颇深的人。
洋洋得意的顾璐自以为算计了所有人,却是被更老奸巨猾的人算计了。
“祖母一旦为兄弟失和气坏了身子,三伯母担得起吗?若是父亲和三伯闹了矛盾,你犯了七出中的不孝和不友爱妯娌这两条。”
顾璐放下茶杯,慢悠悠说道:“三伯母出阁前就没受过好的教养,难怪行事只看到银钱,总想着挑拨是非。”
“……”
钱氏气得捂着胸口,若论嘴皮子,她还真不如顾璐,而且她娘家地位不高,也着实让她没有底气反击。
汪家那是几代的清贵人家,钱家连汪家的脚趾头都够不上。
“至于往小了说嘛,三伯母也是有错的,不分青红皂白就言我娘的过错,犯了七出中谗言这一条,很对多嘴的妇人就是因为这条被休回娘家的。”
顾璐眸子灼灼盯着钱氏,“而且我听说三伯母最近几月出手阔绰,私底下跟七妹添了不少的首饰衣衫,还悄悄在宛城购置了两处庄子,去衙门登记时写得是二哥的名。”
“我竟是不知三伯母哪来的银子,光靠三伯母的月钱怕是不够吧。”
钱氏身体一颤,没想到这么隐秘的事,竟是被顾璐知道了,这比顾璐方才指责更让她恐惧害怕。
她颤颤巍巍起身,想张口否认。
顾璐轻飘飘的声音落入她耳中,“外祖父一直教导我无凭无据不可胡说,汪家清贵重承,从不曾出过妄言的子女,三伯母还是想清楚为好,是坦诚贪墨官中银子,还是否定我说的一切。”
这句话不吝于击垮钱氏最后一根稻草!
顾璐那个死丫头一定有证据!
何况顾清只要一句话,宛城县令自然不敢再隐瞒,定会把田产地契上抄写一份送过来。
地契无法否认,转移隐没官中的银子,罪名很重。
方才顾璐的一番说辞虽是慷慨激昂,但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