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来没有想过,有那么一天,他会重新回来她。
胡虚短暂告别了凌浪涯,独自走进了凤炎都城,往樊楼的方向而去。
大雪覆盖了这座雄伟的城池,雪花落在城墙上,落在屋顶上,落在大街上,落在行人肩上,落在了每一个人的心坎里。
对于常人而言,这场多年未见的大雪,并没有带给他们多少的欣喜,反而影响了他们的谋生和游玩。平日里人潮汹涌的御街大道上,此时只有三三两两的行人,冒着风雪往他方。而更多的人,是躲在被窝里,或站在窗前看雪,等待雪的消融。
大寒大雪,对于常人而言,不过是天气影响生活,但对于这个庞大的王朝而言,也许会影响即将来临的大事。
因此,为了保证凤梧祭典的顺利开启,哪怕是大雪覆盖城,那些工匠依旧要忙碌着。而且,明日即是凤梧祭典报名之时,按照往届经验而言,第一天报名的人数,往往是最多的。虽然也有人会观摩片刻再做抉择,但更多的不过是为求参与,博得一年的好彩头。
胡虚不紧不慢地走在御街大道上,此时的他带着人皮面具,身上是另一套崭新的锻红锦袍,早已换了模样不是当初意气风发的青年,反倒像一名落魄多时的中年书生。
踏雪留足迹,那足迹一直延伸到御街大道的尽头。
当胡虚绕过大街,走进小苗儿所带的往樊楼捷径时,身后忽然传来了推车声和脚步声。
那小巷子并不甚宽阔,闻得推车声,胡虚只好侧身让路,让车先行。
胡虚一看,那车上放得乃是一堆砖瓦,大概是搭建凤梧祭典场地的用料。推车的是两名粗糙中年汉子,其貌不扬,正推车而行。一人皮肤黝黑,身穿都城工匠的服饰,而一人也许是忙活得太热的缘故,竟在大雪天裸露上身,也不知是否感到寒冷。
两人似乎并没有看到胡虚一般,只顾埋头推车,偶尔低声说几句话。
胡虚初时只想让路而行,没想留意那两人的言语,只是当他们经过之时,依旧有几句话传入了他的耳中。
那脸色黝黑汉子道:“古庙的那两个人已答应帮忙搬砖。”
而脸色苍白汉子道:“看来是给了不少好处吧。”
黝黑汉子道:“好处没有,砖头倒有。”
苍白汉子道:“会不会搬起砖砸到自己的脚。”
黝黑汉子道:“应当不会,毕竟我们搬的是同一种砖。”
苍白汉子道:“如此甚好,多两个人搬砖,事情会更顺利。”
说罢,那两名汉子推车而行,和胡虚擦肩而过。
擦肩之时,他们瞥了胡虚一眼,不过只把他看做寻常百姓,丝毫没有介意他的存在。况且二人自认说的又是暗语,更加没有人会知晓。
一开始并不在意的胡虚,此时却是满脸疑惑,皆因听到古庙二字之时,引起了他的思绪。
倘若只是祭典场地的搭建和搬砖,只需要普通民工和工匠协助即可,为何需要古庙之人来搬呢?古庙内的大多数都是修行者,要不就是庙内的知客,为何会参与搬砖一事呢?
一时想不通,胡虚本想找那两人询问一番,奈何两人此时已穿过小巷,转角消失在视线里,雪地上只留下四行足迹和两道车轮的痕迹。
胡虚虽有疑惑,也未曾深想,便继续往前行,不消片刻,便来到了樊楼门前。
白雪覆楼,红墙白瓦,更显一番意蕴。樊楼依旧大门闯开,欢迎四方来客。
当夜宴席,胡虚只是在侍应的带领下,到过南楼宇一回,至于此行的目的地,虽然是在樊楼内,但一时也不知在何处。
此时正是樊楼早市之时,但因为大雪缘故,出门吃早饭的人少了,以至于樊楼今日生意也比往常清淡一些。
胡虚乃是沿着当时宴席之路而行,此时来到的同样正是南楼宇。那门口的侍应看胡虚站在门外若有所思,便上前恭敬问道:“客官,可是要进早饭,可里面请。”
胡虚便欲迈步上前,但忽而停住,问道:“樊楼掌柜在何处,我要寻他。”
侍应笑道:“客观莫不是开玩笑,我们掌柜十分忙碌,哪里有空说见便见。若客官有何要事,我稍后等掌柜有空,代为转告即可。”
胡虚沉吟片刻,道:“那你现在替我传十个字给他。就说,樊楼中楼上,门无杂客来。”
那侍应道:“客官不妨进楼内等待,我稍后便替你传话。”
胡虚摇头道;“不,你现在就去。若迟片刻,出事则你负责。”
见眼前人脸色苍白不近人色,显得冰冷异常,而其言又汹汹,那侍应不敢怠慢,便转身去传话。
胡虚也不近楼内,只是站在楼前,静默等待。
这一刻,他蓦然想起当时和凌浪涯,还有清风楼的店小二阿福,在每日忙碌之后,坐在楼前谈天说地的时光。
正在思绪纷飞时,耳边传来一声招呼。
“这位公子,可是欲登中楼,寻找杂客?”
胡虚回过神来望去,只见眼前一人身穿红裘袍服,大腹便便的躯体正弯腰躬身,恭谨有礼地等待回复。而那传话的侍应见自家掌柜竟然如此恭谨,方知眼前来的是大人物,因此也慌得忙弯腰躬身。
胡虚见其衣着言行,便问道:“莫不是樊楼樊掌柜?在下正要往中楼寻杂客。”
“正是,小人姓樊,名常。公子若不嫌弃,可称小人为老樊即可。”樊楼掌柜樊常显得非常低声下气,浑然没有都城第一楼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