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这次去遵化,就是为了办这件事,这铁厂不出上等好铁,上等的燧发枪自然也就造不出来。”
心不在焉的听施奕文说着这些,朱翊钧偶尔会把目光投向外面,不过这窗户关着,自然看不到什么。
“致远,铁厂这事,你办的不错,这燧发枪是国之利器,也亏得你能想出来,戚继光也是运气,碰着你,在你那弄到这样的宝贝,这事我心里记着。对了,我这阵子倒也出来过几回,瞧着马车行的生意不错,应该挣了不少吧。”
见朱翊钧似乎对燧发枪没什么兴趣,施奕文连忙回答道。
“车行的生意倒还可以,现在一天的纯利差不多有50万文。”
“那可就是五百两银子了……”
念着这个数字,朱翊钧看着施奕文,突然说道。
“车行挣了这么多银子,可我却没银子……”
呃……不是刚给过你二十万两嘛!
施奕文心里嘀咕道,这么快就花完了?
“致远,你别误会,你看……都好好的在这呢。”
掏出那两张会票,朱翊钧颇有些懊恼的说道。
“这会票可真烦人,上次我去这个什么泰昌行想把会票换成银子,可转念一想,五千两银子,好几百斤,换了也没有地方搁啊,所以就寻思着,能不换先换几十两花着,其它的还换成会票,可他们不干,说什么要收一成的会银,一成!就给写几张纸,居然敢问我要那么多银子……”
这两个月可以说是朱翊钧最痛苦的两个多月,毕竟过去他是没银子,而现在是抱着银子花不出去,不是花不出去,是心痛一成的抽佣。
“致远,你不知道,过去我是没银子花,难受,现在有银子却不能花,这滋味更难受!”
说罢朱翊钧就懊恼的看着施奕文。
“致远,这不成,你得想个法子,帮我把这件事给办了,要不然我不得难受死。”
本身没有一个朋友的朱翊钧,好不容易认了个朋友,自然求起朋友帮忙来了,甚至说话也没了规矩。
其实对于平素规矩太多的他来说,他反倒更喜欢这种无拘无束。
“呃,陛……”
原本想称“陛下”的施奕文,一开口才发现,没有合适的称呼。
注意到施奕文的为难,朱翊钧随口说道。
“非淡泊无以明志,非宁静无以致远……你字致远,以后你就叫我明志吧。往后我明确志向,你去实施就行。”
呃……这样也行。
“明、明志……”
怎么这么别扭呢?
心里嘀咕着,想着他的话,施奕文总算是弄明白,为什么他两月派人往自己那去了20趟,弄了半天——没银子花。
不是没银子花,是没有现银。
哎,这皇帝……可真不是一般的小气。
心里想着,施奕文恍然大悟似的拍头说道。
“瞧我这脑子,这会票毕竟不是银子,带回宫去必定不太方便。嗯……容我想想。”
稍微一想,施奕文就发现朱翊钧是挺为难的,几十万银子不能运进宫,会票却又花不掉,揣着那么多银子,却只能眼巴巴的看着。
哎,得……给他想个法子吧。
“这么着,我看就在这……”
瞧着这间酒楼,位置似乎也不错,施奕文也没有犹豫。
“在这开个钱铺,你把银子都存在这,往后出宫的时候只管在这里取银子用就行。”
所谓的钱铺,其实就是银钱兑换的地方,似乎在这条街上,还没有这样的铺子,在开一家钱铺吧。全当是用来讨好皇帝的。
韦爵爷靠什么无往而不利,银子。
和坤靠什么让乾隆离不开他,银子。
现在,朱翊钧为什么拿自己当朋友?不还是因为银子。
从第一次见施奕文,朱翊钧就发现自己完全看错了他,如果说刚开始的时候,还觉得他弄了自己的庄子,占了自己的便宜,可后来只觉得施奕文是根本就是鲍叔牙。即便是贵为皇帝,可过去也是被首辅教、太后管、大臣敬,虽说内侍们巴结,可那些人也顶多就是说几句好话,何曾见过这么直接、直白的“友谊”,如此仗义通财“朋友”,什么时候见过?
朋友!
他可真够朋友!
不但送银子给自己花,而且还想办法让自己花。
天底下有比他更够朋友的吗?
在他的心中,施奕文的形象顿时高大了起来,简单就是义薄云天。朱翊钧颇有些感动的说道。
“我……我最喜欢像你这样任侠古风的人,其实我……我也是这样的人。”
尽管没有摸清了万历皇帝的性子,但是这个年岁的少年,大抵上都是十足的中二少年,对于成天被人管着的他来说,只要稍微给他些甜头,再说一些热血的话,很容易和他产生亲近感。曾经作为游医的施奕文,和形形色色的人都打过交道,自然知道应该如何对症下药。
更何况,即便是不能对症,也有古人的经验可鉴,也在那么多的心理学教材可供实践。
对于已经成功成为“帝友”,甚至被皇帝委以“实现志向”大任的施奕文来说,总得再接再厉一些,如何再接再厉。
当然是银子。
半个多时辰后,当朱翊钧怀端刚施奕文那得来的百两纹银离开时,甚至对他这个朋友有有些依依不舍了,不过他也知道,溜出宫外不能呆的太久,毕竟,宫里头的人差不多都是冯大伴的眼线,万一要是在母后和首辅那边打了小报告,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