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
看着燧发枪上装着的刺刀,戚继光半晌都没有说话,与张鹏举兴奋的拿着装上刺刀后足有七尺长的燧发枪比划着不同,他只是盯着施奕文。
“怎么样,致远可考虑清楚了?”
看着戚继光,施奕文愣了愣,考虑什么?昨天晚上喝酒没喝过你们三好吧!
“只要你能解决北铁不堪使用的问题,而且燧发枪价格合适,吾保证从你这采买不少于三万支,以后每年不少于万支,到时候吾再去助你联络兵部,每年至少五六万支燧发枪,总是可以的。”
面对施奕文的迷茫,戚继光直接抛出了利诱。
“我这没工匠,造不出来。”
“想找工匠又有什么难的,德培,你晚回去两日,今天去城里王恭厂,寻几百个擅长造铳、炼铁的匠户,替他们把匠班银付了,让他们来这。致远,你看这样如何?”
“可,戚帅,我大明准私人造兵吗?”
“高皇帝定《大明律》时只禁盔甲、强弩,何时禁过鸟铳?”
呃……这样也行,面对戚继光不容人拒绝的态度,施奕文苦笑道。
“戚帅是强人所难啊!”
戚继光倒也没有解释,而是长揖道。
“为九边安靖,为大明百姓,有劳致远了。”
面对这样的重托,又怎么能拒绝呢?
原本要到年关了,刚忙活完的施奕文还没有想歇口气,就随着赵士祯一同去了遵化,那里是北直隶冶铁的中心,其官营民营的铁厂有十余处,冰天雪地的赶了三天的路后,一行人终于赶到了遵化,刚一到地方,施奕文就看到了连绵的炼铁炉,铁炉喷吐着浓浓的烟雾。
“东家,那座铁厂,就是咱们家的铁厂。”
在施奕文到遵化之前,就已经先让吴才过来,直接买了一家铁厂。
“致远,你这是准备大展身手啊!”
来到铁厂,看着两座至少能炼一两千斤铁的炼铁炉,赵士祯不禁感叹道。对于凭着一副扇面“以善书徵,授鸿胪寺主簿”的他来说,反倒有些羡慕施奕文的忙碌,毕竟,他在鸿胪寺也就是个无所事事的闲职。
“士吉,兵器首重原料,原料精良了,兵器自然精良。况且事关九边安危,由不得我不认真对待啊。”
在说出这番话的时候,施奕文并不知道自己要面对的是什么,原本他只以为,只需要把煤炼成焦,然后直接炼出铁来。对此,他早就有了准备,早就在图书馆里抄了一本《土法炼焦》的书。
炼焦并不仅仅只是建一座炼焦的炉窑,而是要从选煤开始,在选择合适的焦煤,然后还要检验煤质,甚至还要洗煤,这一道工序倒不困难,有口大锅,有水就行。
幸好遵化本地煤质不错,用来炼焦倒也合适。
在炼焦的炉窑建成后,开始封炉炼焦的时候,从京城过的铳匠也到了铁厂里头,其实原本的张四喜是应该到石台庄的。因为去庄子时,施奕文已经到了遵化,他才会一路跟过来。
见施奕文的时候,他鞠着腰身,显得很是恭敬。虽然说他是官场的匠户,可现在每个月只要缴纳6钱的匠班银﹐就可自由经营﹐不用再服匠班役。这会有人愿意替他们缴匠班银,他反倒有些不乐意,毕竟,自己干活挣的银子更多。
“劳你赶这么远过来,实在是不好意思。”
见张四喜赶了几百里追到这,施奕文自然要客气些。
“施公子,其实小的这次过来,是想替大家伙回了公子的好意。”
“哦?”
施奕文的眉头一跳,不解的看着他。
“公子恐怕会说,我等不识好意,毕竟公子替我们缴了匠班银,可是公子有所不知,一个月6钱的匠班银看似不少,可四年才轮一班三个月,也就是不到二两银子。平常我们在自家的铺子里干的话,一个月少说也能挣个五六两银子。所以公子的好意,我等心领了。”
听着张四喜的解释,施奕文算是回过味来了,他们是觉得给自己干活挣钱少。这匠户也不等于官奴,看来是自己理解错了。
“张老丈恐怕是理解错了。”
施奕文看着他笑道。
“我请你们过来干活,一样的按工给钱,这么说,你们给工部做鸟铳都是算钱的?”
一听按工给钱,原本态度坚决的张四喜脸上立即浮现出笑容来。
“回公子,这造鸟铳的工本,都是工部核算好后,按价码付给。每铳一杆用铁二十斤,用银二钱;炭一百七十斤,用银七钱三分;炼胚打板六工,用银一钱九分;卷筒六工,用银两钱一分,内加钳手银一分……”
听着张四喜的解释,施奕文的眉头慢慢的收紧了,倒不是因为其它,而是因为其中不合理的工时、工价。
“……造一铳需要用三十四工,工料价银三两二钱五分,其中工价钱二两三钱二分。”
张四喜说出这些工价的时候,施奕文笑了笑,对他说道。
“这样,张师傅,你先下去歇着,明个咱们再好好的谈谈工价的事情。”
“公子,这都是工部核算的工价。”
临走的时候,张四喜特意强调道。
“我知道,张师傅你先歇着。”
来自现代的施奕文,对于成本极为敏感,尤其是成本的结构。在他看来这个成本显然是不合适的。待张四喜离开后,他看着赵士祯说道。
“士吉,你怎么看?”
赵士祯是明代的火器专家,尽管现在他只是刚接触火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