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舒语气软软的,听起来丝毫没有威慑力。
但是说出来的话却一字一字地扎进了婆婆的心里。
她年轻的时候哪里能上过桌子,还不是站在一边伺候着婆婆吃饭。
等全家人都吃完了,自己将就着剩菜剩汤的填一填肚子。
好不容易把自己的婆婆熬没了,盼着儿子娶上媳妇了,自己也能过一把婆婆瘾了。
结果又让破除封建!
自己的如意算盘白打了这么多年!
“去给她找把椅子。”
宁舒的婆婆声音闷闷的,还有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在里面。
男人看起来不太敢忤逆自己的娘,赶紧去找了把椅子让宁舒坐下。
桌子上没有什么像模像样的菜。
飘着几块大肥肉的白菜豆腐汤就算是个荤菜了。
其余的都是萝卜咸菜碴子粥之类的。
宁舒也不在意这些。
以前自己的妈还在的时候,就说吃粗粮对身体好,整天做粗粮给她吃。
她也不会吃不习惯。
默默拿起一个窝头,就着旁边的腌萝卜吃了个半饱,才发现自己的婆婆一直在对自己怒目而视。
宁舒看了看自己伸过去想要再拿一个窝头的手,心底继续冷笑。
这是嫌弃自己吃的太多了吗?
她缩回手,在她婆婆脸上那满意的表情还没完全展开的时候,又迅速伸手。
果断地将手伸向了旁边的另外一个掺了那么一点点白面的馒头上。
拿过来就是一大口。
在她婆婆肉疼到不行但是还不能说的表情的陪伴下,宁舒心满意足慢条斯理地吃了个饱。
这边结婚的吉时是在傍晚。
吃完了饭基本上就要天黑了。
宁舒心里默默盘算着到底要怎么不动声色的把人打出去。
就听见自己的婆婆又开口了。
“春兰啊,我家福贵明天就要去矿里上工了,今晚你可得好好伺候伺候他,知道吗?”
宁舒:把腿打断算好好伺候吗?
周围的乡亲们已经散地差不多了。
只留下几个关系近一些的帮着收拾一番。
周老太把她给小儿子留出来的一个掺着白面的馒头和一碗荤菜锁在橱子里,就催着宁舒和福贵快点回房。
在几个婶子揶揄的笑容里,宁舒脸不红心不跳地跟在富贵身后,进了最东边的那间破旧的小屋里。
福贵进了屋之后,看了看天色还不是太黑,就没有点灯。
“你把炕铺一铺吧,我先去找我娘问点事。”
宁舒看了一眼屋里炕上那些崭新的被褥,没有出声,也没有点头。
福贵以为她在害羞,也没有多说什么,转身出去了。
今天福顺抢了自己结婚的红绳子,这件事一定得揍他。
周老太见儿子又出来了,有些惊讶:“福贵你怎么出来了?”
她心里闪过了好几个念头,最后还是伸手把儿子拉到角落里,低声问道:“你是不是不会?”
福贵脸色瞬间涨得通红,也不记得自己要去找熊弟弟揍一顿了。
他的嘴唇动了几下,最后还是面色涨红地回了屋。
这番表情落在周老太眼中,那更是落实了自己的想法。
儿子肯定是太老实了,所以不会。
得把儿媳妇叫出来训一顿。
于是福贵在回屋之后,刚想不管不顾的先把房圆了堵一堵自己老娘的嘴,就听见自己老娘在外面高声说道:“春兰啊,你出来一下。”
宁舒立刻起身出门,速度快得一比那啥。
只留下正打算酝酿情绪快速进入状态的福贵。
“今晚你们必须给我老周家留下个根知道吗?”
周老太表情很严肃。
宁舒不说话,表情颇有些疑惑。
作为一个什么都不懂的村姑,这个样子应该比较合适吧。
“我家福贵什么都不懂,是个老实孩子,你得谦让着他点知道吗?”
宁舒立刻诚惶诚恐:“娘,你这话说得,我也什么都不懂啊,我要是什么都懂,那不就跟前些日子被抓走的那个,那个什么红一样了?”
周老太只觉得心头一堵。
这都是些什么事啊?
不是说这个春兰无父无母,性子老实木讷好拿捏的很吗?
这叫老实木讷?
那个杏红是乱搞关系被人举报了才抓起来的。
她居然还会拿了这个人来压自己!
简直可恨!
周老太还想说什么,就听见外面小儿子跑了回来。
“娘,娘,我饿了。”
周老太不愿意宁舒看见自己给小儿子留了好吃的,便打发她回屋。
顺便再次加了一句:“我不管,你们俩今晚必须给我老周家留个根!”
福顺也算是有点眼色,他见周围帮工的人还没走,也没大声嚷嚷着问给他留了什么。
反正娘是亏待不了他的。
宁舒回到屋内之后,就看见福贵已经铺好了被子,正双眼放光地等着她。
“你回来了,天色不早了,我们早点洗洗睡吧。”
福贵倒是没有说别的,但是蠢蠢欲动的手出卖了他内心的急切。
“哦。”宁舒慢慢地走到水盆边上把手和脸全都洗干净,拿了桌子上的蛤蜊油擦了一些。
还是打晕吧,反正明天就去矿上上班了。
下次回来的时候再打晕就是了。
宁舒这边刚下定决心,在福贵急切的目光中慢腾腾地往前走。
另一边的福顺一看见只有一个掺了白面的馒头,顿时就不愿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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