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月明星稀。
白日里的热闹和嘈杂全没了影,跟着日落一起慢慢蒸发。
墨霜一手接过冰药新买的箬(音弱)笠,道了声谢后戴在头上,几人便收拾了行囊出门。
路上无人,夜深人静。
在只得月色星光照耀下的小镇走了片刻之后,他们来到了一片开阔的水泽地。
“怎么过去啊,路不通啊!”要不是苍狼已经确信面前的几人都不是恶徒;看这山高水阔、地皮荒的架势,他可能就会认为自己是被骗到这儿来候斩的。
“飞过去。”男人淡淡的说了句。
“飞?我不会啊!”它一头狼还能长个翅膀不成?
“我载你们。都散开。”墨霜说着转头又对冰药道:“天色黑,你不用化形了。”
苍狼和鲛女莫名其妙的往外退了好几步,冰药也依言走开。
于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一阵妖风参杂着迷雾在小范围的地方升起又落下、落下又升起,眨眼间一头通体漆黑,黑到几乎在夜里看不见的异兽显现在各人眼前。
那大概是一头凤身龙尾、头长鹿角的异兽,不过,它有三对翅膀,两对硕大的羽翅交叠在两肋上,一对相对而言比较袖珍的薄翼则是处在龙尾凤身相接的地方。说那是龙尾也不妥当,因为那鳞甲密布的地方有着大大小小、长短不一的“鳍”。
“我们上去吧。”冰药见怪不怪的喊醒了两个愣神的家伙。率先一步飞身上了异兽的背部。
苍狼皱眉看着面前小山般大小的异兽往上爬,心里纳闷着一件事,不过还没等它纳闷完,它就被一只柔若无骨的手给拉了上去。接着就是轻巧的鲛人一个纵身翻。
“坐稳了!”无声的空气里,众人心底都听到了一句提醒。紧接着就是身下庞然大物开拔的动静。
没有苍狼想象的那样给自己来个地动山摇。
待异兽平平稳稳的飞起之后,它终于将手里适才抓住不放的茸羽给稍稍松了些,然后再试着慢慢放开。
“我在你身边,别怕。”冰药看着月色下苍狼手里从异兽背部拔下的几根乌黑闪亮的长毛有些好笑。
“谁怕了?你开玩笑呢!”
话没说完,只觉一阵倾斜,仿佛是脚底突然踩在滑坡上似的控制不住摇摇欲坠的力道。
那撮可怜的茸羽再次被它毫不怜惜的死抓不放。
它这是第一次上天,对于一头在山岩和平原中奔跑的苍狼而言,这是新鲜而刺激的。不过也刺激得过头了。
它以为自己能像鲛女那样用新奇的目光去眺望下面漆黑的深渊,又或是像那个女子一样正襟危坐在异兽的背上。
结果它却发现它根本就不能。当它试图用放松的姿势去看下面的环境时。它瞬间有一种被什么血盆大口吞噬的感觉,与此同时,自己还有明显的头晕眼花、全身发软发抖的迹象。
这不是真的,它居然恐高!
“别往下看了。你快把人家的毛拔光了!”
鲛女看着苍狼那试图挑战自我极限且屡败屡战的狠劲儿,以及感受着风中不断飞到自己脸上的毛发,就不得不去提醒一下。
苍狼缓过神才发现,自己身前的那撮毛似乎比旁边的少了一半有余。
“我扶着你吧。”旁边的冰药委婉的表达了她的同情。
四翼在空中舞动,吹散遮天蔽月的乌云,打乱了云下连绵不断的细雨。划过之处,大风骤起又迅速消散。那对翅膀就像是能够掀动山河的大浆,掀动着皓白明月和苍穹繁星。
“到了。”
天微亮,墨霜的声音已经在心底回荡。
师父再轻薄我一次
然而苍狼把尾巴摆了半天也摇不出黄狗的频率。
“它很友好。只是后肢骨折才复原不久。”墨霜看了眼怀里苍狼僵硬抖动的狼尾,顺带说了句:“它尾骨也被人剪了。”说着,像是怕人不信似的拉起分叉的尾巴以做证明。
老人本就爱狗成痴,听闻苍狼居然有如此凄惨的遭遇,顿时心生怜悯,什么害怕和疑惑都放到一边去了。毫不犹豫的就从男人怀中抱了过来、领着鲛女进屋了。甚至连临别前的絮叨都没有;只说它受苦了,要帮它好好看看,让它好好歇息。
“你怎么学会骗人了?”
老人道别二人后,冰药一脸惊讶的看着墨霜,在她心里,面前这人是名副其实的老实人。
“再不说谎,老人家该起疑了。”说着,墨霜带头往山下走去。
“你对这里很熟?”
“嗯,以前心烦意乱的时候就去两个地方。一个是琉钥大人哪儿,一个就是这里。之前只要有空,我就会过来帮他们洒扫劈柴什么的,渐渐的也就熟了。”
说到这儿,墨霜的话匣子似乎是打开了,没了以往独处时的尴尬与小心翼翼,变得平易起来。
“难怪刚才看你们很熟络的样子。那,你也喜欢去找琉钥吗?”
“谈不上喜欢或不喜欢,只是我觉得那里的气味好闻。”
“气味?”
“嗯,那里的药香味会让我感觉轻松些。琉钥大人的琴弹也得好,人也好说话。”
“看来你和琉钥还相处的不错。”
“是,不过……终究不是一条路的。”墨霜嘀咕
“你说什么?”
“没什么,小宫主重归这里一会儿要不要出去逛逛?”
……
两人一路谈话一路走着,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所谓的“白府”前。
绵延千里的山脚下,这一片区域中的房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