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顿悟
“地球……是活的。”
蒂卡的话语萦绕在瑞恩·李的耳边，而他的脑海里却完全是另一番景象。
锡安岛的四周是大西洋的海水，在月光的映照下一片波光。
这片看不到头的海面，似乎就在瑞恩·李的面前开始了剧烈的变化，波澜壮阔。
月亮落下，太阳升起，岛屿下沉，海水退去。
海底露出，山脉隆起，大地开裂，岩浆四溢
……
变化仍然在继续，影像中的动物一闪而逝，如白驹过隙，根本无法捕捉具体的形象。
而地壳延续数亿年之久的运动在影像中也不过是倏然一瞬。
瑞恩·李知道，脚下这片大地的历史以倒叙的影像出现在他的脑海里，震撼而神奇。
影像中，天空失去了蔚蓝，无数水滴从地面倒飞上天，融进了红色的浓密云层中。
云层喷吐着白色的雾气，雾气没入地面，地面上已经成为岩浆的海洋，无边无际。
然后，岩浆开始变得越来越亮，最后，无边的红色变成了一片刺眼的白。
那是地球最初的形态。
在这段快速变化，而且完全处于逆序的影像中，瑞恩·李似乎一瞬间抓住了极为重要的东西。
任何物质，起源于一片虚无，最后终归还是要回到这片虚无。
无论是脚下的星球，抑或是星球上所有的生灵，从混沌开始，到混沌结束。
祖父生前经常跟瑞恩·李说的一段话，此时此刻响彻脑海：“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脑际轰然一震，影像中所有的物质在瞬间消失。
蒂卡站在面前，双眼泛着神采。
“我看到了……”瑞恩·李忽然不知从何说起，“我明白了……”
瑞恩·李体内，似乎每一个细胞都在欢呼歌唱，一股凉意从瑞恩·李的头顶进入他的身体，并且沿着“第二系统”的所有通道，在瑞恩·李的身躯里快速游走。
四周的景物在一瞬间变了一个样子。
宽阔的海面在月光的照耀下似乎变得透明，脚下的断崖的所有结构在一瞬间被瑞恩·李以一种无法描述的方式获得。吹拂脸庞的海风掠过瑞恩·李的肌肤表面，刹那间分流成四股气流，从瑞恩·李的脸庞拂过。
在旁人无法看到的瑞恩·李的细胞细微之处，空置的第三条dna双螺旋结构开始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两条相对的磷酸链开始生出凸起，那是碱基对成型之前的状态。
在以微秒为单位的时间里，第三条dna的复杂程度空前提高，上面有无数的碱基未能配对，似乎在等候合适的基因组成。
瑞恩·李无法向蒂卡描述目前的状态，他的脑子里毫无预兆的涌入庞杂的信息。
瑞恩·李想大声喊叫，一股股的凉意不断从头顶涌入身体。瑞恩·李觉得自己像一个快要被胀破的气球，极为痛苦。
突然，瑞恩·李一个加速，从锡安岛的断崖上纵身跃下，在重力加速度的拉扯下，两秒钟后，瑞恩·李消失在海面。
蒂卡圆睁双眼愣在断崖上。一切发生的太突然，她没能做出任何反应。
潮水拍打着岛岸，已经有两亿年之久，而割开海浪的顽石也最少有五千万岁。
蒂卡吃惊得盯着不远处的海面，表情急剧变化。
波光粼粼的海面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逆时针旋转的漩涡。
漩涡继续旋转，而且不停扩大，像是海底被人捅了一个窟窿。
突然，漩涡附近二十米方圆的海面猛然抬升，一道高达十米的巨大浪头就那么出现在蒂卡眼前。
更让蒂卡惊讶的是，巨大浪头仿佛被一道高大的透明墙挡住了前进路线，浪尖上的海水如同煮沸一般，而浪头却未降低分毫，甚至有继续上升的势头。
蒂卡的目光随着浪头向上移动，然后，目瞪口呆。
十多米的巨大海浪顶端，瑞恩·李面带困惑，就那么随随便便得站在浪尖之上。
片刻之后，两人的目光相接，瑞恩·李如同希腊传说中的海神一般，缓缓升起浪头，与蒂卡保持统一高度，然后一步从浪尖迈回断崖之上。
瑞恩·李面带微笑，看着面前美丽的女孩，他的心中涌起了一波又一波的狂喜。
他像是一个向酗伴炫耀新玩具的孩童一样，
“蒂卡，你看！”
说着，瑞恩·李转身朝向大海，闭上双眼。
距离断崖十几米的海面立刻生出变化。
海面突兀出现一个凸起，在极短的时间内，凸起以极快的速度上升，更让蒂卡惊奇的是，无数的海水分子就像是被强力粘合剂粘在一起一样，聚而不散，随着凸起的上升而上升，最后形成无比粗壮的水柱。与断崖之上的蒂卡相距不超过五米。
海水围绕着凸起滚滚流动，凸起逐渐变大，并且极有规律的旋转着，仿佛没有成型的陶土坯子。
下一刻，好像有无形的大手对水柱进行揉捏，片刻之后，水柱表面凸凹有致，而海水依旧聚而不散，围绕水柱不停流动。
“这是？”蒂卡看着逐渐清晰的水柱，不由微微惊呼一声。
“这是你的画像，哦……不，应该说，是我用海水给你画的像。”瑞恩·李满脸开心的样子。
蒂卡呆站在原地，看着那海水流动不停的“画像”，水柱的最上端刻画的正是蒂卡的脸庞，不甚清晰，却颇有神韵。蒂卡甚至有一种从动，想去抚摸一下由海水构成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