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醒了,其实也算不上。
发现她的睫毛动了两下,白思暖惊喜地按了呼叫铃。
就在这短短的几秒钟,就见顾书蔓不断地抖,她两手抓住了身下的床单,用力之大,手背上都是凸起的青筋。
她的牙咬着下唇,细碎的血珠从她的唇瓣溢出来,泪珠从眼角滚下,没入了枕头里。这几天好不容易养得有了点血色的小脸,白得像是一张纸。
“蔓蔓!”白思暖握住她的手,心疼地安慰,“没人欺负你了,别害怕了,没事了没事了。”
顾书蔓睁开眼,眼睛上遍布血丝,她微张着嘴,如同一只脱水的鱼。
白思暖吐了口气,久悬的心稍稍放下,她正要转身去倒杯水,手腕却被顾书蔓扣住了。
顾书蔓坐起来,眼神空洞溃散。
白思暖心口一扎,当即反握住她冰凉的手,软软地说,“别怕。”
顾书蔓停顿了一会儿,神色稍有和缓,之后,她问,“他呢?”
这个他是谁,显而易见。
白思暖脾气软绵,却不代表不会生气,她鲜少有什么讨厌的人,也几乎不跟人生气,顾西宥两者全占了。
“蔓,我们先喝点水,好不好?”
顾书蔓摇摇头,“我昏迷的时候有点感觉,是他抱着我的,他现在,人呢?”她好冷,她迫不及待想要见到他,她想念他的怀抱了,他的胸膛宽阔,极淡的烟草味,夹杂着清冽的香,可以给她浓浓的安全感。
“阿暖?”久久没听到白思暖的回答,顾书蔓挑了下眉头,“你为什么不说话?”
她的脸色白了一分,又问:“他……是不是出事了?”
瞬间,顾书蔓便试图下床。
白思暖按住她,“你知道你昏迷多少天了吗?”
顾书蔓没明白这是什么意思,这话题转移得太快了。
“七天,”白思暖面容严肃,她自问自答后再发问,“你知道自己可能永远醒不过来吗?”
顾书蔓倒没放在心上,“已经没事了。”她知道白思暖担心,故意伸展了手臂,“你看,我没事。”
白思暖快气哭了,“怎么没事?”她的胸口被气得一起一伏,恨铁不成钢,道:“你能不能把心思放在自己的身上?”
如果再听不出问题,顾书蔓就是傻子了。
她皱眉,“阿暖,你究竟想说什么?”
白思暖低着头,咬了咬唇,实在不忍心说。
“有什么不可说的?”寂静的房间里,突然插入一道男声,沈沽走进来,“现在不说,迟早有一天也该知道。”
沈沽毫不留情地说,“很抱歉,你认知错误,抱着你离开的人,是我。”
顾书蔓心口一紧,缓缓看向他。
“而你想要的人,一句报警便打发了阿暖的求助。在你生死未卜的这一周,从未来过医院,为爱走钢索,一心只为了将未婚妻捞出来!”
顾书蔓的心,痛到麻木,嗓子里火辣辣的。俗话说以毒攻毒,现在看来,以痛攻痛也同样适用,相较于这些话,被绑架时的遭遇,根本算不了什么了。
“对了,还有,”沈沽嗤笑,“这次绑架的幕后主使是罗弘毅,你知道我特么为什么动不了他吗?因为保他的人是顾西宥!”
“别说了。”顾书蔓瞳仁收缩,她的心理承受能力太差了,她接受不了,便捂住耳朵,“别说了!”
看她这架势,沈沽觉得自己最起码要短命三年,他恼火地抓住顾书蔓的手腕,强迫她听下去,“一个女人最好的年纪,你已经浪费了五年,你偏在一棵树上吊死吗?走,我这就带你去看看,那个男人究竟值不值!配不配!”
顾书蔓被拖拽着上了一辆越野,车子横冲直撞,直接停在警局门口。
“你带我来这里做……”顾书蔓的话没问完,顾西宥跟罗绮丽从警局走出。天空中飘着雪片,落在二个人的身上,相得益彰,男人清贵,女人娇弱,看起来有点般配。
顾书蔓死死地盯着前方,胸口汹涌的火几乎要不受她控制了。
“顾书蔓,你什么时候能从五年前走出来?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一个满腹心机,还有脏病的女人,他顾西宥都要,这还不足以让你看出他的本性?”沈沽哑声说,“这世界上的男人,只剩下他自己了吗?你看看……”
那个“我”字,尚未说出口,顾书蔓打断他,骤然眯起眼靠近他几分,“脏病……什么意思?”
沈沽的手搭在她的肩膀,“重点是这个吗!气死爷了。”
两人从小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在顾书蔓这里,沈沽就没有性别,就算有,也是姐妹,她凶巴巴的,“你说不说?”
顾书蔓偏着头,从顾西宥的方向看,像极了亲吻。
缠绵悱恻的,吻。
光明正大的,吻。
不仅如此,沈沽放在她肩头的手,时不时绕着她的头发玩,很亲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