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臻忽然一把将那画拍在了燕绥的脸上。
“臭!流!氓!”
……
对于一个画肖像都不忘记画上内衣肩带的猥琐的人,最好的办法就是冷他淡他不理他过阵子你且看他。
但是殿下何等强大,抖着画斜着眼睛问文臻:“你不要?你不要我就自己拿着。裱起来挂书房也不错。”
他那表情,大抵是“你和你家老太太总怪我不够坦白不够热烈没向全东堂宣告我对你的心意如今便高挂我的堂上这下你总不能说我藏着掩着不给你准话了吧。”
文臻想到皇帝和群臣去到宜王书房,一抬头看见那画,小心肝便一阵颤抖。
赶紧从宜王殿下手里把那画请过来,一脸赞叹地往怀里一塞,惊叹:“不不不,这画必须得我自己收藏,百年后说不定可以子孙传家,宜王亲笔啊,拍它个百八十万两黄金,儿孙们便有个纨绔也不怕饿死啦。”
燕绥啧地一声,一脸“你很荒唐”,道:“儿孙们怎么会有纨绔?怎么可能还需要变卖家产?自家的东西叫什么收藏?”
文臻怔了一怔,正想说我的儿孙又不是你的儿孙,随即反应过来又被殿下理直气壮地占便宜了。
这种便宜一般被占了还不能较真,越较真人家越来劲,她只好当没听懂,徒留燕绥一脸不满。
她忙着收好画,就忘记了自己的墨宝,燕绥忽然从她桌子上一抽,道:“我瞧瞧大败商醉蝉的新晋大师的墨宝。”
文臻抢救不及,只得以头抢桌。随即便听燕绥嫌弃地道:“字还是这么丑。你该练练字了,不然顶着个绘画雕刻新晋大师名号,题名落款的时候一手狗爬,我的脸都要给你丢尽了。”
文臻听得怒从心起,心想这人自从乌海追了一圈,回来之后固然于体贴一道有所长进,可那脸皮厚度也成倍增加,这总在不动声色昭告所有权是要闹哪样?是被唐羡之捷足先登留下阴影了是吧?
头顶忽然罩下阴影,身后也一热,却是燕绥忽然靠了过来,抓起她的手,拿起毛笔,道:“来,从现在开始练字,至于写什么,我看你方才写的就很好。我们把那两个字再练一百遍。”
文臻呵呵一声,就要推开他,不想平日里傲娇得恨不得上天的某人,今日颇有些死皮赖脸,稳稳抓着她的手,屁股也稳稳赖在地上,任凭文臻使尽吃奶力气,依旧笔头都不晃地抓着她写了一个漂亮的燕字。
文臻也就把力道撤了,她一撤,燕绥怕弄伤了她,自然也一松,这一松,文臻夺回控笔权,飞快写了香菜两个字。
燕绥瞟一眼,问她,“香菜是什么菜?”
东堂并没有香菜,文臻一本正经地答:“那是我们那一种名菜,学名叫芫荽。很巧,和你的名字同音。”
“是一种什么样的菜?好吃吗?珍稀吗?”
“珍稀谈不上。但是是比较特别的菜,可以单独食用,也可以作为调料食用。香气特殊,可深入灵魂。爱之者见之雀跃,恨之者见之欲呕。”
文臻斜眼瞟燕绥——耳熟吧?合适吧?这不就是为你量身定制的菜吗?
燕绥想了想,道:“那你这个绰号不甚贴切。我自出生至今,无人见我雀跃,也无人见我敢于呕吐。”
文臻正想嘲他,听见那句无人见我雀跃,不知怎的便听出一分淡淡的惆怅,心一软,也就不继续和他斗嘴了。将那香菜二字划掉,胡乱写个甜甜,燕绥却不肯,非要她一笔一画写自己名字,文臻拗不过他,只得定下心来写,两人靠得极近,她能感觉到身后温热的胸膛,听见他的心跳于沉稳中微急,跳出一些欢快的频率来,他俯下身时肩头碰在肩头,有时长发会滑落于她胸前,发上一股香气清淡又高贵,让人想起午夜里悄然疏离开放的昙花,于遥远处静谧洁白,而他的掌心温热,没有武人都有的硬茧,肌理细腻而有弹性,指节修长将她的手掌整个团在掌心,她一开始还坦然着,忽然便觉得浑身上下都开始变得敏感,那些触及的躯体,感受的热力,颊侧的呼吸,清淡的香气,偶尔掠过脖颈令人微微发痒的发,有意无意摩挲她指节的手指……细节被感知,感知被放大,天地一切变得朦胧淡去,唯有身后这个人和他的呼吸存在于天地间,同时将她的世界也填满,她不由自主便放缓了呼吸,像是生怕气息被那灼热点燃,一眨眼便将他和她给吞没了。
月上中天,光华冷冷,天井里一片雪白如覆霜,他和她的影子渐渐合而为一,远处的更漏声音悠长,传到这里也不过令枝头的花颤了颤,花影没在人影里,是人间最好的形状。
文臻终究伤势还没完全复原,也不知何时,在这样难得美好温存的氛围里睡去,她起初想要起身另寻地方去睡,但根本睁不开眼睛,在进入黑甜乡前那一霎她迷迷糊糊地想,自己这个曹操一样疑心病重的人,竟然也有安然在一个男人怀抱中睡着的时候。
这一觉睡得香甜,竟然连梦也没做,隐约察觉燕绥似乎离开过,但很快就回来,回来之后给她换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她只觉得身下平软舒适,温暖柔和,连午夜掠过的风都未曾察觉,竟然就在这渐凉的秋夜露天睡了一夜。
直到被清晨明亮的光线惊醒。
她向来睡觉喜欢黑暗,有一点光都会醒。此刻睁开眼,感觉已经很亮了,露天按说会很早感觉到刺亮的日光,但她完全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