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十一这天,天降大雪,这样的暴雪对于曾经生活在北方的傅掌珠来说并不是什么稀奇事,但对于靠近偏南位置的阳县来说这样的暴雪实属罕见。
看着天地间只剩下了一种颜色,老庵主的眉头紧锁,地里刚长出不久的那些麦苗只怕会冻死,地里若是绝了收的话,来年的日子就更加难过了。庵里的这几个人吃饭成了问题,如今还要多养两张嘴巴,日子就更加难熬。不仅如此,那水净又把静慈庵当成了普济堂,免费给那些看病拿药,静慈庵哪里还能继续支撑下去。
看着前来医治的病人来来去去,老庵主心里窝着一团火,她决定找水净好好的聊一聊。
这场暴雪已经接连下了两天,阴沉沉的天空乌云密布,还没有停息的迹象。
“这场雪带来的是场灾难,只是这场灾难的影响力有多大就不得而知了。”掌珠站在门外望着天空扯絮一般的飘雪有些凝重的说道。
宝雁也说:“是啊,这场暴雪只怕会让很多人流离失所吧,然后就会冒出许多灾民来。到时候只希望上面赈灾能够得力。不然这天下就乱了。”
这个道理连一个丫鬟都懂得。不过说到赈灾倒让掌珠记起谢家的二堂兄来,二堂兄并不是武将而是做了文官,官居四品。有一年也是派出去赈灾,后来还因为赈灾得力回京后连升了两级,不过那时候正好遇见大伯父打了胜仗皇帝高兴要重赏谢家。不过这位二堂兄刚到从二品一生也就到头了,他后来一病不起才二十七岁就英年早逝了。二堂嫂带着个女儿成为了孤儿寡母。二堂兄是他们这一辈人中最聪明最有学问的一个人,可到底还是没能长寿。不过就算躲过了二十七岁的那场病故,再过一年,谢家大厦将倾时二堂兄也不能逃脱。二堂兄早死了一年,如今看来也不是什么坏事,至少不用再经历那种痛彻骨髓的悲凉以及恐惧了。
“去好好的念几卷经文,请求菩萨保佑天下太平吧。”
“哦。”宝雁很听掌珠的话,果然就去炕桌上翻了一本经书,照着上面的字一句一句的诵读起来。
掌珠只好祈求这场暴雪不会成为她去寿丰的阻碍。
老庵主的屋子里笼了火盆,庵主坐在火盆边,跟前水月相伴,这时候门开了,水净走了进来,她戴的观音兜上落了一层薄薄的雪。在进门之前,水净将兜上的雪抖落,这才迈过了门槛。
水月向水净点头微笑:“外面的风吹得可真大,一定很冷吧。”
“是啊,记忆中阳县许多年没有下过这样大的雪了。”
老庵主烤着火说:“我七岁那年下过这样的雪,那场暴雪接连下了五天,冻死了很多人。”
水净道:“是啊,我以前听人提起过宁安二十一年的那场大雪,后来据说还发生过暴乱。”
水月在一旁道:“这一次会重蹈覆辙吗?”
老庵主与水净都不敢回答,对于老庵主来说宁安二十一年是生命中的一场劫难,就在那个冬天她沦为了一个孤儿。她求神明也没有用,该死的蛮夷将她的家人都给带走了。
“庵主,您找我来有什么事吗?”
老庵主看了她一眼说:“当然有事。近些日子来你的动作太大了,给我们庵里造成了许多不方便,你要行善我们管不着,但也得想想我们庵里能负担起多少。水净,我们要活下去啊。”
老庵主的这些话也在水净的意料之中,她略沉吟了一下,接着答道:“对不起,由于我的任性让庵主为难了。”
“你知道就好,别忘了当初是谁收留了你,你可不能给我们增加负担,这样我会很为难的。”
“是,庵主教训得对,我会注意的。”
没想到水净比想象中还要容易沟通,这样也好,省去了许多的麻烦。
“你是个聪明人,多余的话我也就不说了。对了,你收了傅大姑娘做徒弟,是不是?”
“没有哦,虽然在这之前傅姑娘有这个意愿,但我没有答应。”
“她兴许是个不错的徒弟,你不是正好缺一个助手么?”
水净道:“傅姑娘无意在我们这里久留,再有我教不了她东西。”
“是嘛,这和你的风格不大一样。”
水净想着庵主佛法精通,修为高。她犹豫之下终于开口了:“庵主,傅大姑娘身上似乎背负着什么痛苦,那种痛苦深深的束缚了她,让她解不开结,偏生我修行浅渡不了她,还是请庵主能渡一渡她。”
老庵主温和的笑说:“你太高看我了。再有这个傅姑娘只怕……算了,也没什么好说的,既然她无意在我们这里久留倒也是件好事。”
等到水净离开后,水月才和老庵主说:“那个傅大姑娘不就是一个望门寡么,能背负什么痛苦。还没嫁人就死了丈夫,这点程度的伤痛算得了什么。”
老庵主道:“你哪里知道。”水月不明白,但是她知道,那个傅掌珠可是个死人,为什么原本已经死了的人却还好好的活着呢?这是让老庵主唯一看不明白的地方。
这场暴雪接连下了三天半终于停息了,大雪停后,庵里的人除了老庵主以外大家都投入到了除雪的事务中来。附近的地都是庵里的,只是经过了这场雪灾,那些麦苗怕是长不大了。法莲很是难过。
“冻死了来年我们吃什么啊。”
宝雁在一旁劝说:“说不定等天气暖和一些就好了,并没有完全的冻死也说不定啊。”
麦苗不知将来能不能长成麦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