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打开,芬恩跌进木屋,带着劫后余生的喜悦抱着埃米莉。
他湿透的衣物沾染一片来自海滩的沙砾。
老汉德连忙去关门挂上门闩,陆离这时问向芬恩:“你从哪里回来?”
“是驱魔人先生同意让你进来的。”埃米莉小声和丈夫说。
芬恩没有听到,他的心神完全被陆离话语所导向的地方所禁锢,呓语般呢喃说:“港口……是港口……港口……”
“港口怎么了?”
芬恩隐藏着恐惧的呓语让陆离意识到恐怕罗德斯特港出了问题。
“驱魔人先生……芬恩。”
房东这时压着嗓音说道,用手指了指木门:“我们去房间说吧……”
他担心会有雾里的东西撞破木门冲进来。
……
侦探社客厅。
芬恩和埃米莉相互依偎坐在沙发上。
其他住户被房东赶了回去,他自己不知为何选择了留下,倚靠在离窗户最远的门旁边。
芬恩比刚开始镇静了许多,只有身体在小幅度颤抖着,不知因为寒冷还是恐惧。
冷颤中,他缓缓讲述起在港口遭遇的事。
芬恩是“海螺角”号的水手,她是一条普通的小型三桅帆船。
她很幸运,因为在清晨出航的“海螺角”号避开了因疫病而封锁起的港口。她很不幸,因为疫病而封锁起的港口,她无法靠岸。
按照驱魔人联合组织的安排,“海螺角”号可以将船停靠在港口,亦或是在海面抛锚渡过一夜。
两个选项无论哪个都有些糟糕——前者可能与可怕的疫病接触,后者谁知道怪异之雾袭来后他们会遭遇什么。
于是“海螺角”号船长选择了模棱两可的决定:靠近港口,但不在港口停靠。
芬恩祈祷能明早平安归家后,就和其他船员一起汇合在点满了油灯和火把的货仓里。虽然浓郁地鱼腥味熏得他们快要失去嗅觉,不过总比待在黑暗的甲板上要好。
之后,诡异之雾来临,笼罩了罗德斯特港和贝尔法斯特。
然后谁也想象不到,灾难降临的如此快。
躲在舷窗边窥探港口的西蒙跑到众人面前紧张地说他看到港口有一片灯光暗掉了。
“我们离港口起码三百码远,还是大雾,你能看那么远?”
有船员说。船长和水手们谁也不信,或者说他们不想去相信,因为浓雾才刚刚到来。
一切发生的太快。
西蒙很确认自己不可能看错,拉着半信半疑的大副指向港口位置并告诉他:“我绝对没看错!你知道……你知道那儿有一栋工人宿舍,我们还和保罗他们在那里打过牌,就在刚才灯灭了!”
大副注视着舷窗外,脸色浮现让所有人不安的恐惧。
他们明白,港口真的出事了。
船长不断念叨着我们离港口有些距离应该没事,但这更像是在说服自己。
更多水手凑到舷窗边,迷雾笼罩的港口,他们只能勉强分辨出停靠船只和港口的轮廓,以及朦胧的亮光。
令他们恐惧的一幕再次发生,仅仅不到一分钟,犹如传染病蔓延,紧挨着之前陷入黑暗的工人木屋,又有一片光点突兀消失。
此时,被怪异之雾笼罩的星点般闪烁的港口看起来缺了一角。
船舱里被惶恐的情绪包围。
“我们不能再在这儿待下去了……得想办法靠岸。”
大副呢喃着离开舷窗,走到船长身边低语起什么。
水手们抬头看向他们,十几秒后,船长拿起插在木板缝隙的火把,对他们大喊:“所有人上甲板,起锚离港!”
尽管知道甲板同样危机四伏,但如果港口上的危险蔓延开,他们所有人都会埋葬于黑暗。
水手们带着火把和油灯涌上甲板。
芬恩跟随着冲出船舱,甲板上四散的光点带给他一丝并不孤单的安全感,跑去桅杆下升帆。
他抓着绳索抬头升起船帆,不时望向远处的海港,幽暗的范围比刚刚更快了,隐约间芬恩听到港口遥遥传来的惨叫,但又只是自己的错觉。因为嘈杂有人来回跑动的甲板不可能听到那么远传来的细微声。
但港口的黑暗在蔓延是不争的事实。
船帆升到一半时,一名甲板上跑过的水手经过芬恩,对着他喊道:“来不及了!我们得想办法下船。”
什么?
反应不及的芬恩茫然看去,发现渔船上的小木船正在被水手们抬起,吊向海中——他们想要坐小船离开。
他又转头去看船头,沉重的船锚还在缓慢地一节一节拉起。
起码要几分钟甚至更久才能完全升起船锚!
那时候还不知道港口会变成什么恐怖的样子。
船长不想抛下“海螺角”,但“海螺角”所属者不是水手们。他们只是工人,没必要为了一艘渔船丧命。
越来越多的水手抛下手上的事物,跑向海螺角号中段要坐小船,船长自然发现了这一幕,但他正在和大副二副和一些忠心的水手起锚,无暇离开。
短暂犹豫,芬恩咬牙丢下绳索,不顾落下的船帆跑向小船。
木船只有两条,十几名水手往上面拥挤着,然后意外发生,水手们随木船一同跌入大海。一个可怜的水手腰部正好砸在木船边缘,芬恩看到他腰折地像一只虾一般,一动不动沉入水底。还有好几个拿着火把的水手落入海水,然后再也没有浮出水面,仿佛融化在吞噬一切的漆黑海水里。
之后发生的事芬恩不愿表述,含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