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故屠戮天族仙官,依照天规,当进行关押取证,确认无误后剔去仙骨,受法灭之刑。”司文星君照实答道。
天君似乎是无意再说下去,点了头说“就这么办吧。”
说完也不给他们再留机会,转身就走。
还未迈出去两步,几个天兵上前,硬是把忘尘从白有闲手里拖开。
白有闲又惊又气,跟上去就要同天君理论。山护拉住她的袖子,红喜也给她狂使眼色,二人合力才把她给按了下来。
等天君走远了,有闲气急败坏地抬头看山护。那样子似乎是在气山护的软弱态度。
刚想甩开他拽着自己袖子的手,有闲的目光落在他肩头的伤口上。心下一软,只好压下满腹不满,问他现在如何是好。
法灭,天君摆明了要凤伶的性命。
而且看这个趋势,根本不打算等长玠回来,恐怕是想借长玠不在,迅速处理掉凤伶。
“只能见机行事了。”山护淡淡道。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儿上,天君还是执意要处置凤伶,再说下去只会适得其反。
现在可以确定的是,有司文星君的监管,天君必须按流程对凤伶进行关押取证,取证的时间少说也要半天到一天,这段时间里还能再想办法,总比现在就撕破了脸要好些。
红喜听出见机行事四个字里冒险的意味,抬眼问他“长玠那边通知了吗?”
“不用通知,他听得到凤鸣。”山护语气平静“看来大战结束之前,他是不会回来了。”
距离那一声啼鸣已经过去了不短的时间,若是长玠想回来,早该到了。现在都没回,意思已经了然。
“他就不怕凤伶有个三长两短?”白有闲忿忿不平的说“难道凤伶对他来说,还没有一场大战来的重要?我就不信,这仗少了他还不能打了是咋的。说来说去,不就是想抢个战功,让众仙一如既往地敬仰他么。都说三殿下喜欢他这未婚妻,我看他明明更喜欢他自己的名誉和权力。”
红喜摇摇头“他要是现在回来,才真是要命。之前凤翼的事是长玠欺骗天君在先。倘若他这样无功而返,只怕天君就不只是想要凤伶的命。”
白有闲不明就里,只觉这是替三殿下开脱的说辞,便哼了一声“不要命,能咋的。还能有什么比死更可怕?”
红喜没说话。
远处铮铮甲胄间,忘尘的背影又小又单薄,纱衣笼在她身上,轻飘飘的像一只从花枝上掉落蝴蝶,无力的在空中任风乱吹。
山护放开白有闲的袖子,看着那翻飞的寂寥,睫毛微微颤动,说“活着。”
白有闲愣了一下,也顺着山护的目光向远处看。
“话说方才那翅膀,好像是玄祉的龙翼。”红喜困惑的对山护说。
山护颔首“有必要查一查。”
几人低声议论间,忘尘被带离了九霄云殿。
山护的灵蝶一直跟着忘尘。也没有避讳,大大方方地绕着忘尘飞来飞去。
负责看押的几个天兵面面相觑,迫于山护的压力,最后把忘尘关到了慕雪殿里。
这是一处废弃的院子,破败又荒凉,似乎被天族的人遗忘,默默陈旧了很多年。不知怎的,大概因为太过荒僻,竟也成了一处小型天牢。
山护的灵蝶在暮雪殿的牌匾上绕了一圈,这才飞回去。
忘尘被丢在殿内的地上,“咣当”一声,迅速在周围掀起一团灰尘,呛得忘尘直咳嗽。每咳一下,后背的伤口都被震的疼。
殿门从外面关上,像是拦截了光亮,里面顿时变得乌漆嘛黑。
忘尘扶着一旁的书架爬起来,尝试去开门,手刚碰到殿门,就被电的低呼一声——
一看手上,被灼出了一个小洞,鲜血正汩汩地往外冒,血珠子滴到地面上,很快被厚厚的尘埃贪婪的吸去,变成脏兮兮的小圆点。
看来这里已经被封了结界,是和沁宁殿不同的结界,长玠的结界虽然严密却没什么伤害,这处结界,显然具有相当大的攻击性。别说硬闯了,一个不小心撞上去都得惨不忍睹。
说什么魔界的酸蚀草残忍,这堂堂天族的机关也不比魔界的差。
甩了甩手指上的血,忘尘放弃了和结界对抗,索性靠着书架慢慢坐回到地上。
捏了捏怀里的图纸,图纸被血浸湿了一个角。她也不知道那是她的血,还是山护的血。
这图纸大抵也是没什么用了,昨天和玄祉该说的也都说了,她原本是担心自己口头描述不够详细,也玄祉会记不清,所以想着今天和玄祉见面的时候,再给他看一遍的。
可谁能想到万事俱备,不来东风,偏来横祸。
照这个趋势来看,她大概是见不到玄祉了。
静静地发了好一会呆,她突然想到什么,赶紧伸手往袖子里掏。这一掏,心里越发凉了。玄祉的灵蝶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看来是在打斗中抖落,或者是她在金顶上翻滚的时候给压灭了。
还真是人生处处有惊喜。
又坐了一会,忘尘失神得想着今天所有的“惊喜”,努力接受着自己是凤伶的事实。方才在九霄云殿上显露凤凰真身,可是把她自己都吓了一跳。谁能想到有朝一日,她这只山鸡,能飞上枝头变凤凰?
虽然在这倒霉的世道,变了还不如不变……
奇怪的是,不管怎么想,几乎要想破了脑袋,她都没有过去的记忆。
这样想着想着,她又会怀疑起自己身份的真实性来,会不会她只是形似凤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