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野口隆幸、石田带着一个小队赶到时,笼罩在城门附近的烟幕已经散开,整个现场却早已经狼藉一片,城门洞里俯卧着几个士兵,身下有殷红的血渍浸出,还有个士兵挨着门墙在那里哀哀呻吟,一手捂着自己腹部,指缝间隐隐有血迹渗出。
城门外枪声依然激烈,还有日军官兵此起彼伏的呼喝声音。
“上城楼”石田想通过城门洞往外走,却被野口隆幸不由分说拉上了城
上到城头,城外的景象便尽收眼底,只见一队日本兵正沿着公路往前追击,有五个作农夫、猎户装束的中国士兵俄尔返身射击,俄尔往前飞奔,其中一个中国士兵的背上还背着个人,想来就应该是被他们救走的刘畅了。
这五个中国兵既便是撤退,也仍然保持着战斗队形,机枪留在后面,负责火力掩护,两名士兵手持步枪,专负责接应,剩下两个人,一个负责背负受伤的刘畅,另外一个竟然还能够在撤退当中发射出迫击炮弹。
更远处,一辆卡车正沿着公路飞驰而来,车轮下面卷起滚滚烟尘。
“八嘎,才五个人?”石田惊得眼珠子都快凸出来,这怎么可能?
野口隆幸也是神情阴沉,不过相比石田,野口隆幸却一眼就看出来,这五个中国士兵绝非普通士兵,无论火力配置,无论战术动作,无论互相之间的交替掩护,这五个中国士兵全都展现出了远高于普通*的水准。
只片刻,那辆卡车便已经飞驰到了五人近前。
远远的,只见那辆卡车猛然一个急刹车,前轮剧烈擦地在公路上拖出了两道长长的刹车盂,当卡车完全停稳时,车头几乎已经撞到了背着刘畅冲在最前面的那个中国兵,遂即另一个中国兵从驾驶舱里探出头来,招呼同伴上车。
“枪”野口隆幸向副官伸手,副官赶紧掏出王八盒子递过来。
“八嘎。”野口隆幸却一把打掉副官手中的王八盒子,然后大步走向一名卫兵,从他手中夺过三八大盖,拉动枪栓、推弹上膛,又在城头上半跪下来,整个动作一气呵成,充满着一种残酷的美感,必须得说,这小日本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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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车,上车,快上车”
李牧从驾驶室里探出头,招呼队友赶紧上车。
高慎行将机上,正对着后面追来的日本兵猛烈扫射,眼角余光忽然发现远处城头上寒光一闪,隐隐还看到有个日本军官正半蹲在城头举枪射击,高慎行背上的汗毛霎时间竖起来,当下本能地一偏头。
“嗖”一颗子弹几乎是贴着高慎行脸颊掠过。
子弹与空气高速摩擦所产生的灼热气浪霎那间便在高慎行右脸颊上留下一道焦黑的弹痕,仅仅毫厘之差,高慎行今天就交待在这里了。
“大家小心,小日本有狙击手小牧,快掉头”
高慎行死里逃生,顿时间厉声大吼起来,一边收起机枪从小土包上跑下来,途中还连续变换了几次行进方向,李牧也顿时警觉起来,不等队友们上车便一脚踩下油门,原本停住的卡车便再次开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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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他,就是他”
一枪落空,野口隆幸便立刻意识到,对面那个家伙就是上次在南京水西门城垣缺口处遇到的那个*狙击手。
“他?谁?”石田却是满脸的茫然。
野口隆幸没有理会石田,右手食指压住步枪扳机,准星开始追逐起那个跑动的身影,不过很遗憾,对手实在太狡猾,不仅连续做出战术规避,而且战术规避动作毫无规律可循,好几次野口隆幸已经留好余量,对手却又临时换了方向。
很快,对方的卡车已经完成调头,几名中国兵也先后上了车厢。
其中一个中国兵还在卡车的防护板后面趴下来,向着城头开了两枪,可惜距离太远,根本连野口隆幸的汗毛都没打着,野口隆幸浑忘一切,全部的注意力都已经集中到了准星下面那个跑动的身影上面,他在等待机会给予致命一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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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慎行从小土包冲上来,离卡车还有一段距离。
为了让高慎行追上卡车,李牧不得不控制油门,一边来回拨打方向,使卡车尽量保持曲线行进,以免日军狙击手打爆轮胎,已经上车的言老四、王一刀趴在护板后对着远处城头连连开枪,可惜距离太远打不中目标。
犊子从后护板伸出手来,冲高慎行大喊:“老高,快点,快点”
高慎行两眼圆睁,使劲往前跑,卡车行驶的速度并不快,如果换了平时,高慎行一阵疾跑就能追上,可现在,他却必须在奔跑的途中,不断做出各种战术规避动作,否则很容易就会被对面的日军狙击手锁定、击毙。
这就比较考较人体力了,而且更考较耐心。
因为高慎行心里很清楚,对方肯定瞄着他的前方,只要他稍稍流露出登车的迹象,对方就立刻会毫不犹豫扣下扳机,这样,他就正好一头撞上高速飞过来的子弹,换句话说,在对方没有开枪或者在完全脱出对方步枪射程之前,他绝不能轻易登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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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头上,野口隆幸也暗暗着急。
对手的冷静超出他的想象,面对如此凶险的局面,却能够如此冷静,若换位相处,野口隆幸并不确信自己是否能够做得比对手更好。
双方的距离正一点点拉远,目测估计,现在至少已经超过了四百米
虽然三八式步枪的有效射程超过500米,如果是无风环境并且射界良好,像野口隆幸这样的优秀射手甚至可以命中一千米外的目标,但这毕竟不是实战,在实战中,步枪子弹的弹道会受到风速、重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