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或许所有的北蒙人还没有明白,但是,亲眼见到南皇长生的铁血杀戮的雁门关百姓和守军们,才真真实实的幡然醒悟,他们北蒙,到底迎来了谁!
南皇莅临,又意味着什么!
“杀了她!杀了她!给我杀了她!”
蜷伏在地,如同一条蛆虫一般蠕动的孛儿只斤律赤,还在拼命的呼喝着,可是,在他面前肃然列队的三十万雁门关守军们,却一个个的望着那个红衣傲然的女子,眼中震撼,像是没有听到孛儿只斤律赤的声音一般,丝毫回应,更别提动作了!
杀了她?
杀了南皇?
呵呵……
或许,三十万大军,飞蛾扑火而上,可以将她囚困至死,但是然后呢?
天书下九重之时,战火虽然没有燎原到他们北蒙,可是,昔日四国纷呈天下的局面却变了,南陈不再了,而辽东,在南国大军没有到来之时,就主动的显出家国,归附了!
他们,竟然忘记了,那时间,他们是何等的恐惧,是何等的不安!
饶是那次的平安渡劫,竟然让他们心生懈怠,忘记了南国的大军有多么的恐怖,巫蛊之族,是多么的让人忌惮……
杀了顾长生?
或许,在她孤军到来之时,在他们大军围困之下,有那么一丝可能,但是,之后呢?
他们赌上这一丝可以杀了顾长生的可能,要面临又会是什么?
南国大军,大周兵马,拼命的反扑吗?
昔日四国抗衡之时,兵力相当,他们北蒙,尚有和一国一战之力,但是此时,以北蒙一国,对上昔日中原四国的所有兵力,他们,拿什么来抗衡?
他们,又有什么资格去抗衡呢?
撕破脸,余下的,就只有北蒙的生灵涂炭,民不聊生了……
“杀了她!杀了她!我有军符!我有军符!军令如山,我要你们杀了她!给我杀了她!”
孛儿只斤律赤不敢回头看身后,虽然,他的脖子,已经是他身上剩下的唯一可以自由活动的地方了,可是,他还是不敢,不敢回头!
但是,他还在拼命的嘶吼着,袖袋中的军符令牌,被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往前扔出了一尺远,他是一个废人,这一尺远的距离,已经是他能够扔出的极限!
他再也不能做北蒙挥斥方遒的勇士了!
这一刻,孛儿只斤律赤才知道,自己竟然变得这么没用,明明他该居高临下的发号施令才对,可是,他能做到的,却只剩下了蜷伏在地,卑微的仰视着自己手下的兵马,就连发号施令,也一点儿都没有上位者的威风!
他要回去!
他要活着回去王城!
他背后的那个人,一定会救自己的,那个人是如此的厉害,本领通天!那个人说过,只要他回去,就可以救他的!
“杀了她!杀了她!给我杀了她!这是军令!军令!”
嘶声力竭的吼声,却像是石入大海,除了声音带来的一点儿波澜,一点儿回应都没有得到!
军符已出,军令如山,可是,林立在孛儿只斤律赤身前的雁门关守军们,却没有动作……
他们没有动作,因为他们是兵将!
但是,那些远处的雁门关百姓,却已经忍不住,开始了哀求!
“不能动兵!不能动兵啊!你们怎么斗!王城怎么乱,都和我们没关系!我们只想好好的活着,不要打仗!”
“不要打仗!我们只想活着!”
“不要动兵!不要打仗……”
与黎民百姓而言,谁当帝王,其实没那么紧要,谁在夺权,他们也不那么关心,他们所求的,始终不过一个安居乐业而言!
哪怕是上位者斗破天,只要不影响到他们,又和他们有什么关系?
这话语,或许不敬,可是,却有那么的现实!
地上的孛儿只斤律赤律赤听到这话,心底,顿时一阵儿发寒!
可是,他的身后,顾长生还在虎视眈眈,他不能退!
他的出使仪仗军,他的亲信,已经死绝了!一个不剩了!
除了眼前的这三十万雁门关守军,他已经没有任何仪仗!
他要活着!
他要有和顾长生抗衡的资格,才能活着!
没有人比他更明白,他和顾长生宿怨在先,若是没有了仪仗,他根本就不可能活着!
“孛儿只斤律赤,你知道,为什么所有人,都可以这么死,唯独你,还活着吗?”顾长生看着在地上蜷伏蠕动的孛儿只斤律赤,嘴角勾起一抹凌厉的弧度,沉声开口道,“因为,他们的死放,太过的干脆,太过的幸福,而你,不配拥有!”
说着,顾长生长手一指孛儿只斤律赤,沉声继续道,“因为,吾要为吾的宁二报仇,为明月楼数十死士报仇!吾要你,活着,如同蝼蚁一般,卑微低贱的活着!吾要你,生不如死!”
孛儿只斤律赤闻言,仓惶的摇头,地上汇流成河的血,染的他的脸上,血迹斑斑,他唇齿打颤的开口,“不!不!你不敢的!我手里有北蒙王!我手里有北蒙王!你不敢的!”
“我有何不敢?”顾长生闻言,当即长袖一挥,抬手一指四周,嚣张开口道,“只要尔敢兴兵在先,我就有了马踏北蒙的理由!孛儿只斤念在乎北蒙王,可是,仔细算来,孛儿只斤律赤,你且想想,北蒙王的生死,又与我何干?”
“待我南国大军马踏北蒙之时,北蒙泱泱草原,这连绵数万里的牧草牛马,皆是我的掌中之物,我或许救不了北蒙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