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间寒门诸事一切从简,办好祖母丧事之后,崔含章连夜登门溪口崔府,入祠堂拜谢宗族活命大恩。祖母死后,崔含章一家可以说跟溪口崔氏在血缘礼法上没了关系,五服之外不论亲缘,可通婚,何况早就出了五服的两支,崔明堂当日也是着缌麻参加葬礼的。但是经此牢狱大难,崔府明堂明薇姐弟与崔含章的感情更胜从前,两支崔姓彻彻底底的捆绑在一起。如果说以前还顾忌到血缘亲疏,那么以后将是亲密无间休戚与共的一家人了。
崔氏族老已经认可并接纳崔含章作为嫡系子弟的身份,此后必将全力支持崔含章的仕途发展。明堂与含章,一商一政,在野在朝,崔氏将所有的宝都押注了两人身上。楼岳山调教的弟子,是龙是虎?终究要下山蹚水,遇水搭桥,走出一条自己的路来。
大部分溪口烧窑人都留意到,崔家的灵堂上来了两位陌生面孔,乡民淳朴未作多想,只当两位是崔家外地的朋友前来吊唁。两位不是别人,正是从庆元府随后追来的左士奇贴身小厮左幺和左府管家。令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是,两位外地人却是怀揣十五万两宝钞银票的巨大财富而来。两人看到崔含章悲痛欲绝,无法近身,故只能夹杂在人群中参与葬礼。
次日傍晚,又是两位外地人驾车赶来,打听崔含章家地址,迎头便遇见了崔明堂等人。容不得详谈,赶紧悄悄摸摸的领进了崔家小院。崔明堂安排小厮跟着车后将车辙痕迹扫除,免得被有心人留意到。虽说崔含章安然无恙出狱,但拐向去了趟庆元府,崔明堂隐隐的感觉到他们牵扯出更大的因果。
前后两拨人的到访,自然让崔含章摸不到头绪,但见到这六十五万两宝钞银票与两大箱珠宝首饰后着实被震惊了,莫说平生他一袋百金都没见过,更别提,做梦也不敢想的百万金银财宝会砸在自己头上,且是通行于神光朝一十五州府的宝钞银票。崔含章看着四人,身为家丁奴仆竟然未见财起意,若是路上拐带私吞,隐姓埋名足以逍遥富贵个几辈子。恐怕这世上没有多少人可以抵得住这笔财富的诱惑,想到此处不禁肃然起敬,左氏不愧是庆元府首屈一指的巨贾豪门,不乏忠义之辈。
左老爷赠送的百两金子仍然藏在床铺下的暗格中,本想着年后找机会去庆元府归还财物,毕竟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但若是收了钱财,味道就变了。但现在左老爷更加夸张,直接送来六十五万两宝钞银票和两大箱珠宝首饰,恐怕两者折合起来怕是有百万之数。要知道,户部记载整个神光朝十五州府去年的赋税总额也不过是一千二百万两白银,而左老爷送来的百万两宝钞银票就占了国库收入的十二分之一。
千烟洲烧窑人一辈子也没有见过宝钞银票,更别提足足有百万两数额之巨大。崔含章充满了矛盾感,意识有莫名的熟悉感,仿佛这笔钱财本就是自己的,还有另一种排斥感,非己之财,受之有愧。
崔含章始终无法说服四位忠仆带回百万两巨财,只能暂时安顿下来他们。溪口崔氏三少爷,明堂自然是见过宝钞银票,在旁边房间内也不禁咂舌:“我得个乖乖,这么大一笔财富还都是现银活钱,简直砸晕了我。”
明堂忍不住用力掐了一下自己大腿,疼的一下子跳起来。确定了不是做梦后,面露凝重,毕竟钱财不外露,平白无故得了这么大一笔钱财,是福是祸尚未可知。两人仔细的商议一番,虽说是感谢崔含章送血书的恩情,但这把相当于几代人积累的财富家底都拿出来慷慨送人的大手,笔恐怕并没有那么简单。左老爷未尝不是为了自保,给左氏留条退路的做法。想他久经商海沉浮,自然明白左士奇的死恐怕加速了左氏败落,若是被抄家灭族,恐怕金山银海也会被悉数抄没,到时候还不知道便宜了谁。
百万两的钱财是个烫手山芋,处置不好可能引来杀身之祸。
正当两人关在屋里商议之时,四位左府家仆前来告辞返回庆元府,崔含章两人再三挽留都留不住归心似箭的老管家,看着他还在推辞钱财,老管家带着三位奴仆直接割指撒血,赌咒发誓,日后若是有半点泄露此事,定当全族上下被天打雷劈,五雷轰顶而死。
崔含章与明堂两人赶紧上前扶住四位忠仆:
“四位能不辞辛苦,送来巨额的钱财珠宝与我,自然是值得信赖,请恕我二人鲁莽,此财物暂时寄放于此,日后左府需要定当如数奉上。”甜吻101次:会长大人拥入怀
辗转反侧,最后狠下心来用到割毁面容,次日可把农户夫妇吓傻了,寻常农户那里懂得江湖情仇,只是看到这位小哥如此作践自己,哀嚎的撕心裂肺,实在是于心不忍。经过两人的悉心照料,一旬之后,左幺脸上与身上的伤都好的差不多了,左幺留下一两碎银子并磕了三个响头离去。脸上大块的伤疤,半披散的头发,高挺的身躯,经过乔装打扮后,不说是脱胎换骨,相信已无人认得出左幺,这个当初跟在左士奇身边的书童小厮气质神态已经迥异与前,远远看去反倒是像北方汉子一般的行脚商人,踏出此步,左幺就再也不是那个当初屈膝卑躬的左氏家仆了.......
左幺这份尊容走到那里都不受人待见,酒楼跑堂的见到他都远远绕开。想到这世事变幻,心中只能默默的感伤。点了一壶酒二个小菜,就在一楼靠窗边的座位上呆了一天,好在南来北往的客商,人多嘴杂,多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