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管事端起茶碗慢悠悠吃了口,嘴缝里哼了声:“你那茶馆生意兴隆,每日赚的盆满钵满,还在乎这十两银子?得饶人处且饶人,休要贪得无厌不知足。”
萧鸢不急反笑:“冯管事又听谁在耳边嚼蛆放屁,你尽管说那人面狗心的姓甚名谁,我要去撕烂她的嘴。”
有个婆子端着铜盆站在廊前泼水,回首斜眼儿剜她。
萧鸢佯装不见,继续说:“这世间本就是男人天下,我个妇道人家,夹缝里讨生活难做,茶馆里瞧着来往皆是客,官爷吃茶甩袖走了,我不敢讨,地痞吃茶拔腿走了,我不敢追,邻里街坊无事来讨碗茶吃,碍着情面我还得多斟一碗,每日晚儿算盘上下拨弄,戥子来回称两,去掉本钱儿竟没个剩余。”
“我那二弟在书院寒窗苦读,待梅黄雨肥时,就得背起箱笼进京赶明年春闱,山迢水长一路风尘,到了皇城餐宿皆需银子打点,还有我那小妹.......”说到动情处,她揩帕子蘸蘸眼角:“胎带的病气、需黄精仙草每日里调养着,我容易嘛我!冯管事还听信谗言、有心取笑........”
“罢罢罢!我说一句你顶三句!”冯管事听得头痛:“不胡白扯这些,三爷初时讲的明白,只供济你两年辰光,如今时限已至,你还来作甚?”也许我是神
怪道府中的人都搬去京城居住,这里住久了着实渗得慌。
萧鸢搓搓泛凉的胳臂,忽闻得一股子炖天麻鸡的药香味漫来,这才感觉到一口活气儿。
紧着步穿过回廊,绕过影壁,顷刻来至门房外,往里瞧也无人,便不停留走出大门。
一道日阳儿好生刺目,她眯缝起眼眸,抬手抚额遮挡。也就这当儿,一辆青篷马车满载着箱笼囊箧摇摇晃晃而来,赶车老汉“迂”一声,马蹄得得渐稳住。
三个年轻小厮迅速跳将下来,一个开门打起帘子,一个安置踏马凳,一个朝萧鸢瞪眼喝道:“忤着做甚?还不赶紧进房通报,赵姨娘来了!”
萧鸢也不解释,只笑着抬手掠掠春风吹散的鬓发,辄身朝门房方向脆生生地喊:“叔,您府上有来客!”
再回首,见个锦衣华裙的少妇被婆子搀扶着下了马车,彼此打个照面,皆愣了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