蓬莱岛上,带着海水气息的冷风不断从塔楼上吹过,秦霜叶望着远处灯火明灭,似乎稍凑近一些便能听见鼎沸的人声。

右眼角下的胎记已然开始龟裂,细密的血丝汇聚在一起,合成一整滴血珠从脸颊上滚落,秦霜叶用略微有些颤抖的指尖轻触那道带着些温热的痕迹,仅那么一秒,食指便沾上了刺目的红色。

算起来这应当是她过的第十九个小年夜,曾经叶映波总会带着她来这里放孔明灯,告诉她这是昆仑域的习俗,后来叶映波死了,她便自己一个人来,一个人点上两盏灯,一个人许下两个愿望。

今年的秦霜叶并没有将孔明灯带上,她只是独自一人站在高高的塔楼上,看夜风吹过海面,看灯火将远处的楼宇照成璨黄一片,同样也看着自己的魂魄一丝丝逃走。

“希望白芷和白蔹,前程似锦。”塔楼上的少女虔诚地向夜空中最明亮的星星深深一拜,接着匍匐在地,用她最温柔和清晰的声音许下了又一个愿望。

顾海才刚来到自家门口,明亮的灯光与电视节目中的声音便顺着门缝透了出来。他敲了敲那扇有些生锈的铁门,一阵短暂的桌椅摩擦声之后,他的母亲便迫不及待地打开了大门。

穿着碎花围裙的中年女人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一把抱住了面前的男孩,若是不算寒衣节那日短暂的相会,她的孩子已离家半年有余。少年的头发已经长到了锁骨以下,她本想带自己的儿子去理个头,可少年却利落地一把将它们扎了起来,倒显得意外的干净飒气。

因是小年,故而仅是一家三口一起吃了顿饭。无论是窗外时不时传来的鞭炮声,还是电视中主持人们喜气洋洋的语气,无一不昭示着新年就要来了。

顾海难得地吃到肚子发胀,倒也不是昆仑的饭食难吃,到底是吃惯了母亲的手艺,于是不知不觉间便吃撑了。

用罢晚饭,顾海心满意足地带着自己的行李箱回到了房间,他一股脑将所有东西都倒在了地上慢慢整了起来。突然间,一本古籍吸引了他的视线,倒也不是封皮长得有多好看,只是顾海怎么都觉得有些眼熟,可又确确实实并非昆仑的课本。

少年将书捡了起来,拿在手中再回想一番,这才终于想了起来,原来是那日与夏怀若一起回昆仑域前从家里拿的。

书上依旧是那股不知该如何形容的气息,并非臭味或是香气,倒像是种从未嗅到过的植物的气味。顾海举着书往床上一躺,找了个舒服的姿势便翻看起来。

“返魂香?”粗略的翻动中,顾海依稀看到了熟悉的字眼,他于是仔仔细细往回翻去。终于,在一张有些泛黄的书页上看见了返魂香三字。

“凝魂聚魄,转死为生……由蓬莱晏氏一萧姓门客带往景岚镇?”顾海惊得睁大了眼睛:“景岚镇,那不就是这里吗!”他在一瞬间便回忆起了那天小巷中的院子,心中暗道夏怀若果然猜得没错,如今看来那院子甚至极有可能与失传已久的返魂香关系甚密。

想到这里,顾海顿时打定主意,明天一早就去那条小巷看看能不能找到些许线索。此后他又将那本古籍反复看了几遍,直到确定没有遗漏什么线索这才将它放下,满心忐忑的钻进被窝。

第二天顾海起了个大早,赶在母亲喊他吃早饭之前便准备好了几道符篆,顺便把自己的佩剑裹了个严实,待一家人吃完早饭他便匆匆出了门。许久没有回到俗世,清晨的喧嚣与人气竟让顾海感到一丝陌生,马路上偶尔过去几辆汽车,更多的则是晨跑的路人以及上街买菜的叔叔阿姨们。

顾海背着被他裹成一个圆柱体的佩剑,甩着才刚留起一小撮的马尾,一路高高兴兴地蹦跶着往小巷走去,偶尔会有几个稍微有些守旧的奶奶路过,慈祥的说上一句小伙子该剪剪头发了,又或者附近早起去补课的学生们以好奇的目光将他打量一番。

顾海就这么享受着俗世里才会有的市井生机,不知不觉间便到了巷口。

沿巷的小吃与早点摊早早就已摆开,那些熟悉的面孔或站在推车后,或站在店门口忙碌着,顾海闻着香味咽了咽口水,末了还是一狠心径直向那间无人居住的院子走去。

他在有些剥落的院墙外装作不经意地向里张望,不知何时背后便出现了一个身形佝偻的老人。

“这个院子里的人很早就不住了。”他在顾海的身后没一丝预兆的开口,几乎将顾海吓得一个哆嗦。少年转过身与老人打了个招呼,甚至下意识地向对方作了一揖,待他有些尴尬的反应过来,老人却先一步说到:“我看你的样子也是上面学法术的吧,以前住这里的人也会点法术。可厉害了,搬走的时候也是悄无声息的,一夜之间就不见了。”

“一夜之间?爷爷,那这个人搬走之前有没有什么异样?或者说您知道对方为什么要搬走吗?”顾海见老人家似乎知道不少,于是追问。

“为什么搬走我倒是不知道,不过他们小两口离开之前,那个男的好几天没回来,也不知道是干什么去了。后来还是那个女的把他扛回来的,伤得那么重也不知道为什么不送去医院,我还以为你们的法术能治病的。”

老爷爷说着有些莫名其妙地摇摇头,一脸搞不懂的样子,他正想离开,顾海却又追了上去:“爷爷,那他们是什么时候走的?”他原以为这是个简单的问题,没想到对方却犹豫了起来,两道发白的眉毛纠缠在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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