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争沉默了一会,道:“陛下究竟想要臣做什么?”
朱慈烺笑了,看着吴争道:“大将军不必疑虑。朕知道区区一个郡王爵,你未必看得上。如今大将军辖下除了原三府之地,又多了绍兴、宁波、金华三府,只比朝廷少了一府,就算要自立,怕也无人可以阻拦……但,只要大将军一日未反,就是义兴朝的臣子。朕是义兴朝天子,还得赏罚分明。大将军之前击败多铎之功,朕还未赏,此战又立援应天府勤王、收复靖江新功,朕不得不赏,否则,朕以何面目号令天下?大将军就不必再推辞了。”
吴争突然明白过来,敢情,朱慈烺在百姓的欢呼下,真想做个明君了?
果然,朱慈烺道:“朕与大将军并无私怨,之前朕所做的一切,归根结底,也是为了重振明室。如今朝廷已与清廷停战议和,不管是朕,还是朝堂诸公,都认为朕应该与大将军摒弃前嫌,携手共振明室……大将军,朕可是一片诚心,还望大将军不计前嫌才好。”
听朱慈烺这么情真意切地说话,吴争也觉得该掏掏心窝子了。
“陛下不究臣往日跋扈,臣感激不尽。如果陛下仅仅是要与臣携手、同心同德以抗清军,臣绝不推诿。陛下何不把话说完?但凡臣能做到的,无不从命。”
“好。大将军果然是爽快之人。”朱慈烺击掌道,“朕听闻大将军麾下火qiāng营强悍,此战不仅克敌制胜,还与清廷摄政王旗下重骑分庭抗礼……朕想请大将军为朝廷代为购置些新式火qiāng,并派得力之人,为朝廷训练新军,不知大将军意下如何?”
吴争心中暗叹,果然如此。
“陛下有旨,臣自然不能抗旨意。不过有些话,臣还得向陛下说明。”
朱慈烺见吴争爽快地应了,大喜道:“大将军尽管讲来。”
“火qiāng、dàn yào购置所需不菲,且后期养护所需更是一笔不小的巨资。大明朝在成祖时,就已设神机营,可二百年后,库中火器皆已锈烂,可用者十中无一。”
“无妨。朕就算节衣缩食,也会凑齐所需银子。”
“火qiāng其实不足以对抗大群骑兵。”
朱慈烺眉头微皱,但随即笑道:“朕听廖仲平说了,江南不适合骑兵大规模作战。”
吴争点点头,“那臣就最后一句话了。再好的武器,也需要敢战的士兵去使用。望陛下对将士们……好些。乱世之中,他们才是陛下最大的依仗,万万不可再发生以白条去代替阵亡将士抚恤金之事了。”旧日方舟
朱慈烺点头道:“朕记下了。”
“陛下需要多少杆火qiāng?”
“朕欲在宫中设置一支五千人的火qiāng禁军,廖仲平的京卫也需要新设一万火qiāng军。”
吴争想了想,应道:“臣的火qiāng也是从国外购进,虽说松江军工坊已经在仿制,但产量还不大……这样,这一万五千杆火qiāng,臣分成三次送入京城,第三个月交五千杆,这样也方便陛下分批组建新军了。”
朱慈烺点点头道,“就按爱卿说得办。”
吴争道:“此次事了,臣回杭州府之后,便会将力量转向南面,只有让清军主力牵制在西、南两个方向,义兴朝才能有多些时候的休养生息时间。北面就有劳陛下了。”
“爱卿尽可放心。”
“西南义军……如果有求助于我朝,陛下不妨允诺施以恩惠。”
“唔。”
“还有一事,臣不知如何开口……。”
“爱卿但说无妨。”
“臣担心钱谦益,以臣的观察,此人不忠于任何人,仅忠于利益。趋利避害人之常情,可此人在明、清之间反复无常,还请陛下留意此人。”
朱慈烺目光一闪而没,淡淡说道:“爱卿与首辅之间的恩怨,朕也有所闻。此次和谈,首辅言行确实有欠考虑。爱卿擅专羁押首辅之事,朕不追究了。”
吴争心中黯然一叹,知道朱慈烺心中恐怕听不进自己的话,在朱慈烺看来,自己与钱谦益的矛盾,正是他所需要的,只有臣子闹矛盾,皇帝才可在国事和内阁之间游刃有余,这就是所谓的帝皇之道。
吴争不再劝说,道:“臣确有失礼之处,请陛下责罚。”
“爱卿多心了,国事唯艰,朕只是想分解你和首辅之间的矛盾。”
话说到这,朱慈烺心中的正事算是了了。
他稍一犹豫,开口道:“你此去回京,该进宫见见媺娖了。”神话级掌教
吴争沉默着,过了一会,答道:“不合适。”
朱慈烺眼中闪过一丝阴沉,转瞬不见。
“看来你还是对朕心有纠结啊?”
吴争摇头道:“陛下多心了。臣身边已经有正妻钱瑾萱和侧室周思敏……之前钱肃典在宁波府殉国,钱翘恭至今还困在顺天府生死不明,钱家两代人,皆为义兴朝流血……陛下,钱家负不得,若负,令天下人皆寒心。”
朱慈烺点点头道:“但朕可以下旨,允你娶平妻……。”
吴争道:“一家不容二妻啊。臣若不应,负长公主一人,臣若应下,怕会负两人。”
这话没错,倒不是吴争矫情,已经有了一妻二侧,还在扮情圣。
实在是,在这个时代,妻与侧室、偏室、妾侍有天壤之别。
这关系到以后孩子的承嗣资格。
所谓传嫡不传庶,立长不立幼。
唯有妻所出,才为嫡。
侧室、偏室、妾侍所出,皆为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