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敬忠理也没理董氏,给了她一个冷脸,反倒是与杨氏解释道:“这中了秀才也算是有了功名的人,读书人身份本来就不一样,哪能与其他人相较,免些税算得了什么,若是中了举人,好处更多。这些事情娘也不必知道了,不过这秀才也不是那般好考的,每年这样多人考,便没有几个能中的,许多人恐怕考了一生便都都考不上,我现在正年少,这也是说不准的事情。”听儿子这样一说,犹如兜头就被泼了一桶凉水般,杨氏脸上的笑意与惊喜顿时僵住,心情大起大落之下险些一口气没有缓得过来。崔敬忠却又接着往下说道:“可若是有人与我引荐,那便不一样,那林老爷是个贵人,若是他肯帮忙,能指点我一下,说不得我中秀才便是肯定的了。”
说到这儿时,杨氏顿时又原地复活,连忙道:“那我赶明儿捉几只鸡与鸭提到林家,请那林老爷帮忙……”
“娘您是什么人?”崔敬忠有些不耐烦,却仍是忍耐道:“那林老爷可不是咱们想见就能见到的,您一只鸡人家还看不在眼里,人家天天都吃着这东西,就是山珍海味也吃腻了。所以我才想要让小妹去给我说道一下,最好能拿个林老爷的手书过来!”
董氏见这母子两人说着话也没人理睬自己,顿时有些讪讪的,不过她可不敢冲崔敬忠发脾气,那是读书人,也最多心里就腹议几句便罢。如他所说的,考不考得上还不一定的,用得着这样傲气么?心中虽然羞恼,不过董氏却还是羡慕了起来,可恨自己家没个出息的男丁,老大老二两个媳妇儿都不是争气的,现在还没生出一个带把的来,简直是要让王家绝了后。一想到上回杨氏骂自己的话,董氏心里就火烧火燎的。恨恨的瞪了两个媳妇儿一眼。
被崔敬忠那这样说了两句,杨氏神色也有些郁闷,不过她可舍不得发儿子脾气,想着儿子前程与自家的赋税,连忙转头就看了女儿一眼:“薇儿你下回就帮你大哥问问,若是能真中了秀才。你二哥也忘不了你好处,到时咱家日子也好过一些。”
崔家日子好不好过可跟崔薇没什么关系。
听到杨氏这样一说,崔薇理也没理她,冷冷勾起嘴角没有开口。杨氏看她这模样,心头一阵火起,却是拿她没有办法。知道她不会听自己的,好歹她还知道自己现在是有求于人的。连忙就伸手戳了戳崔世福的手臂一下,崔世福犹豫了一下,开口道:“若是能免了赋税当然是好事,你二哥前程也重要,薇儿你若是有法子,便帮帮你二哥,若是不成。那算了就是,我相信我儿子真有本事。不用靠谁也行的。”一听这话,崔敬忠脸上的笑意顿时一僵,抿了抿嘴唇,眼神一下子冷了下来,却是没有再开口。
杨氏有些着急,崔薇却不待她开口,就不慌不忙道:“爹,不是我不肯帮,我只是替林老爷帮着做事的小丫头,连人家的面儿都没见过,不过是见过一个管事而已,哪里能帮得了二哥的忙?人家可不是随意等着我见的,我瞧着爹说的不错,二哥有本事,又会念书,不靠人家帮忙自己一准儿能成的!”
知子莫若母,杨氏看到儿子的脸色,便心里有了分寸,见崔薇不肯帮忙,顿时又急又怒,那赋税可是一笔不小的开支,这死丫头到现在还闹脾气不肯帮忙,若是二郎前程误了,算是谁的?可惜崔世福态度摆在了那儿,杨氏就算是想打崔薇一顿也是不敢动手的,只能恨恨的瞪了崔薇几眼,嘴里骂道:“你这样狠心,难不成能看你二哥有事儿却不帮?你到底是不是姓崔的,你这死丫头,果然是个吃里扒外的!”
正骂着时,崔敬平送完聂秋文回来了,一听到杨氏这话顿时跑到崔薇身边拉了她手道:“娘,您不要骂妹妹了,妹妹很乖的,你要是再骂,我就,今晚去聂二家睡!”想了半天,想了这么一个威胁出来,可还真正将杨氏给唬住了,儿子是她命根子,哪里舍得不在她自己的眼皮子底下,闻言果然便恨恨的住了嘴,却拿目光剜着崔薇看。
她今儿做事之时,可还没想到有要自己低头求别人的时候!崔薇看她这模样,心里一阵的爽快,却是与崔世福与崔敬平道了句晚安,又看了面色阴沉的崔敬忠一眼,这才自个儿回屋里去歇着了。外间杨氏骂骂咧咧,一边安排着王家人歇了,王家几个男的自己家里睡不下,干脆到崔世财那边去睡,半晌之后,外头才渐渐没了声响,屋里却是有人点着灯进来了,杨氏还在兀自骂个不停:“人家哪一户的姑娘不是顾着自己的娘家,偏偏这死丫头就是个心肠狠辣的,连这点儿小事也不肯帮,是要了她的命啊还是要她的钱啊……”
“你就少说几句吧!”崔世福喝了她一句,两人又是一阵争执,不知道是不是杨氏心里不顺,说话时故意喊得大声,崔薇装着没听到的样子,卷了身子睡在床上。杨氏扯着嗓门儿吼了半天,就是隔壁屋里人恐怕都听得一清二楚了,崔薇却半丝动静也没有,她无奈又是火大,再吼了几句,在崔世福不满的目光中,闷了一肚子的气,倒头睡下了。
一夜无话,屋中恐怕除了崔薇之外,便唯有崔敬平睡得最香了。众人都没有睡好,杨氏惦记着那些赋税与儿子的前程,一宿翻来覆去的没有睡得着,跟硌饼子似的,听到崔薇传来细细的呼吸声,心里像是窝着一团火般,恨不能将她扯起来让她答应崔敬忠的事情才好,崔世福也没有睡得好,他表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