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一楼大堂上,有两张方桌上各坐着一个食客,正在用饭,想来是刚才已经招待好了,周婶正引着两个客人往楼上走去,那两人各戴着围了黑纱斗笠,也看不清脸,背着行李。
徐瑶依然是坐在柜台那,一只手正轻轻拔着算盘,另一只手拿着毛笔,正在纸上记着什么。
林启进来的时候徐瑶转头看了一眼,见是他来,她露出疑惑的表情。林启便走上前,向她打来了招呼。
“怎么过来了?”徐瑶说着又低下头拔弄算盘。
这小姑娘总在跟人说话的时候要做些别的事。
“来熟悉一下工作。”林启随口应道。
徐瑶听着愣了一下,想了一下也大概听懂了。
“哦。”她应了一声。
正说着话,却见一个满脸胡须的大汉阔步走起来,大马金刀的往空座位一坐,喊到:“小二……”
林启不等他二字喊完,便已站在他身旁。
“客官想吃些什么?”
“你是小二?”那汉子往林启身上打量了两眼问道。
“如假包换。”林启笑着应道。
“先打一壶酒,两斤肉。”那汉子说完又问道:“你们这有啥拿手的菜?”
林启应了一声“好”,便问那汉子:“客客您看隔壁那桌一样的菜,给您上一份如何?都是我们的拿手菜。”
“也好,你速速上菜吧。”
“好的,您稍待。”林启笑着应过,然后先端了个酒壶和碗过来,先给那汉子倒了碗酒,便去寻周婶报菜。
报了菜,林启想着那大汉身背行囊,便又向周婶了解店里还有没有客房,价格如何等一些问题,便又回到厅上候着。
却见那大汉又向自己招手。
“这酒还不错,什么酒?”
林启心想我可不知道。便向那大汉笑道:“客官真是好品味,可要再打上一壶?”
那大汉哈哈一笑,道:“不要用壶,你晚间给我装一大坛来。”
林启听他说了“晚间”,于是问道:“客官可是要住店?我们正好还有几间干净……”
那大汉摆摆手道:“迟些再说,我先问你,你们这哪能买到皮货、铁器、药材等物?”
“不好意思客官,我也是新来的,一会客官用过饭,我寻人给你打听。”
“也好。”
这边两人有来有往的应答着,徐瑶支着耳朵听了一会,见这新来的跑堂竟不出一些纰漏,不由又往林启身上看了两眼。低下头继续摆弄着帐目,女子摇着头轻轻笑了笑。
午间陆陆续续来了几拔人,林启一一接待了,无非就是点菜,端菜,摆盘子,擦桌子一些事,又向周婶了解清楚了菜单价格,倒也没出什么错。阴夫也荡漾
大汉不耐烦的摆手打断他,问道:“有了批条以后呢?”
“那然后就简单了,得有熟悉的向导,护卫要多,七月里出发,九月前能到辽边,然后在雁门等开市,该打点的打点,该疏通疏通。等开市了就能把货换成牛羊皮货人参鹿茸什么的,可以在当地换成银子,也能拉回来卖,我们太原就有收这些的集市。不过这一路上凶险也多……”
“这向导怎么找?”
“那可不好找,首先要识路,再者要在道上有二分面子,手上还得有几下子……马上五月份了,好的向导都给各家打点过了……”
那大汉又从怀里掏了一枚银子丢过去,王二栓轻巧的接了,露出一脸讨好的笑。
“大爷您要是有意思做这门生意,我给您联络西街的顾老板……”
那大汉摇摇头,问道:“我在太原城,听说你们文水有个徐铁,人称‘雁客’,走边三十年未有出过差池,你可认得?”
王二栓道:“我当然认得。”
“哦?”
“您说的便是我们的老东家……”
“人在何处?”
“三年前便没啦,”王二栓带着哭音说道,“我们老东家走南闯北,一身的本领,能说契丹语、女真语、蒙古语,能看天象而知风雨,能望星辰而知前路。一手‘朔风刀法’斩尽匪徒,保境安民,如此英雄了得的人物,谁曾想,最后被奸贼给害了……”
林启转过头,看向徐瑶。她戴着面纱,看不清表情,但拔算盘的手却停下来。
徐瑶轻轻咳了两声。
王二栓不敢再多说,垂着手站在那大汉跟前。
那大汉又问道:“那还有谁是经验丰富的向导?”
“我那峰哥……“王二栓转头看看柜头,岔开话,“再有就是东市口的傅老头,不过他今年已经和李老板定好了……”
“这样吧,我先在你们店住下来。一会你带我到集市转转,收些皮货药材。”大汉说着,掏了一锭银子放在桌子,道:“住店钱。”
王二栓收了,送到柜前给徐瑶。
徐瑶朗声问道:“客官住几天?”
那大汉答道:“不知道,多几两月,少则几天。”
徐瑶轻轻拔了一下算盘,收了银子,从柜里拿出两贯钱递给王二栓。
“这是按两个月的房钱先收下了,若是未住到两月,到时再退给客官。”徐瑶朗声说完,又对王二栓道:“这两贯钱你找给他。”
那大汉站起身,把身上的行李往桌上一扔,对林启说道:“帮我行李收好。”
说完便拎着王二栓往集市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