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棠的眼珠已经完全变成了妖异的琥珀色,再加上她那惨白得像纸一般的脸色,尽显妖异。
她把自己的神识还有灵气全部用到极致,抽得一点都不剩。
那高高扬起的铁棍在落下的一瞬间,突然静止了。而医生也挥舞着氧气罐子赶到,把那个暴徒给砸得扑倒在地。
他的脑袋在继之前那个口子之后,又多了一个汩汩流血的口子。
医生砸完那一下子,正好面对那个杀人狂魔圆瞪的双眼,登时双腿一软,直接坐倒在地,帅不过三秒。
那个摔在地上的壮汉突然发出了一声怒吼,吓得医生又连滚带爬往外跑。
紧接着,他怒瞪着双眼,开始在地上痛苦地打滚,一边又发出凄厉的叫喊,就好像遭受到一种巨大的痛苦似的。
聂棠慢慢地吐出了一口气,把头枕在了沈陵宜的肩上:“成功了……”
沈陵宜嘴角上扬,用力抱住了她:“嗯,成功了!”
这个世界,本身就是由幻觉构成的。这躲藏在幕后观察着他们的人是个玩弄幻觉的大行家,可是她也同样是。
她完全可以在这个幻觉的基础上,再搭建一层更深的幻觉,专门为这个暴徒设立的更深一层的囚笼。
在那个暴徒的幻觉中,不知道从哪里而来的火焰一下子席卷到他的身上,顷刻间,整个医务室已经成为了人间炼狱,地砖是发烫的,墙壁是发烫的,火舌一寸一寸灼烧着他的皮肉,空气中充满了一种蛋白质烤焦的气味。
他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是一转眼功夫,他深陷在熊熊烈焰,而那三只胆敢反抗他的小老鼠不见了。
他在火焰中痛苦地打滚,挣扎,哀嚎,饱受着这人世间最痛苦的刑罚。
他的瞬间移动技能已经使用掉了,在一个小时内都不可再用,他无法逃离,只能被火舌无情地舔舐吞没。
……
聂棠微微低下头,脸颊边散乱的发丝遮住了她眼中的幽光。
她这个局从一开始就埋下了伏笔。
什么预见未来的异能,那是不存在的。人生就像是用一条又一条的线路,连接起来的电路板,只要其中有一条线路发生改变,后续都会跟着变化,“预见”本身是没有意义的。
李希然的那个异能,从一开始就是鸡肋。只要能知道李希然“预见”过什么,就通过改变细小的细节来完全就能规避这之后将要发生的事,把事情引向另一个结果。
于是聂棠就想,她能不能控制这种异能呢?进而通过控制异能来控制“预见”的未来?
当那个杀人犯从李希然身上夺取了这种异能,并且上手使用,他以为自己得到了最大的一根金手指,殊不知,这种金手指反而会把他送上死路。
既然他能看见未来发生了什么事,他们只要按照未来的路线继续演下去,他就会轻信,一切都跟他所看到的的“未来”是一模一样的,这一切都尽在掌控。
当他觉得胸有成竹,并且以猫捉老鼠的心态抓住她,享受她濒死前的恐惧和慌乱的时候,显然就是他最放松最松懈的一刻。
她就能趁虚而入,把他顺利送入自己为他单独准备的第二层幻觉,让他好好地体验一下被火烧死的快感。
她是一个从弱肉强食的古代修真界来的古人,她根本就体会不到现代文明社会所说的自由、人权和生命的可贵,她对生命的态度始终保持着一个中性的认识,即是“万物苍生如白云刍狗”。
既然万物如刍狗,那么人的性命就不会比一只猫一只狗的命来得金贵,这就是天道准则。
她就算直接害死李希然,是造成她死亡的罪魁祸首,她也对此毫无波澜,更不用说这里发生的一切本来就是幻觉。
可是沈陵宜不一样,他从小到底所受的教育,他的经历,都是干干净净,完美无瑕。
她不能弄脏他。
所以这些会摧毁人心的事情,还是由她来做。
沈陵宜抱了她一会儿,很快就发觉不对劲。虽然刚才那个拥抱算是劫后余生的战友间的怀抱,可这礼貌性拥抱的时间也未免太久了……
她还是搂着他的腰,埋首在他的肩头,一点都没有松手的打算。
可他又不能直接把她给推开。
他觉得,就算聂棠一直都是超出正常范围的冷静和镇定,她大概也还是会害怕的。抱一抱她,就算是安慰了吧。
但是,这个时间……真的太长了。
沈陵宜侧过头,又朝还在低声呻吟的那个暴徒看去,突然看到一个正从他颈后挣扎出来的一小片白纸,他觉得自己找到了一个合情合理要求她放手的理由:“先松手,办正事!“
他眼疾手快,立刻冲了过去,一张聚火符精准地贴在了白纸上头。
就在医生觉得他这辈子最可怕最不可思议的事情都已经在这一天之内发生完了的时候,他看到了更加不可思议的一幕,一张白纸一面挣扎,一面燃烧,还不停地发出尖锐的叫声。
他忍不住把鼻梁上的眼镜取了下来,用在衣服上用力擦了擦,然后重新戴上。
片刻之后,他又忍不住把眼镜摘下来,对着镜片哈了口气。
他觉得自己的视力肯定出现问题了,听力也是。
当白纸烧尽,他们周围的空气也再次扭曲了起来,不断拉伸,不断旋转,令人头晕目眩,昏昏欲睡。
……
沈陵宜睁开眼,他的视线还有些涣散,可是在短暂的聚焦之后,他看到了摆在面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