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时的心情确实有转好,他毕竟多活了一世,又早在出生之时,便明晓了自己的身世,不管是对父亲,还是对母亲,感情上都是有所保留的。
不可能像是在上一世一样,对父母双亲的感情毫无保留。
现在看来,谨慎一些,确实是能够让自己少受到些伤害,倘若他没有前一世的记忆,这会儿指不定崩溃成什么样了呢。
白姨娘住的院子很小,而且还不是单独住一处院子,而是同周姨娘一起,不过周姨娘的年岁比魏仁还要大上一岁,也没能生下个一儿半女,所以这些年来在府上一直活得都像个透明人一样,很容易被人忽略。
魏时都已经十岁了,自然不可能跟姨娘住在一块,六岁之前他都是住在母亲的院子里,六岁之后就有了自己的小院子,紧挨着前院,方便去找父亲讨教功课,也方便出府。
自打嫡弟出生以后,他一应的待遇都从嫡子降成了庶子,好在,那处院子没被收回去,否则的话,待在犄角旮旯里没什么,就是怕待的地方不清静,也不自在。
哪怕重活一世,在学习方面,魏时也大都沿袭了上一辈子的习惯和方法,写文章、练字、看书……这些都要在相对比较安静的环境下,才能够集中注意力。
当然不是说过于喧杂了,就没办法进行这些事情了,而是效率天差地别。
至于背书,魏时还是习惯性的要放声读出来,让他不出声去记忆这些东西,记得不牢固不说,关键是要耗费的时间和精力太多了。
所以魏时还挺庆幸可以保留住自己的那处小院子,既清静又自在。
母亲那边,在父亲已经发话的情况下,魏时也没有跑过去自讨没趣,不过姨娘那边儿却是要常去的。
虽然他多年来一直都是被养在嫡母的膝下,但这也并非是姨娘可以选择的,不过是身不由己的可怜人罢了。
“姨娘给你做了一身内衫,等会儿你拿回去试试。”白姨娘这还真是头一次给儿子做衣服,以前儿子是养在夫人膝下的嫡子,跟她没什么关系,不管是为了自个儿,还是为了儿子,她都不可能去亲近魏时。
如今,夫人应当不在意这个了吧,满心满眼都是刚出生的少爷。
可怜她的孩子,成了这府上的小可怜。
白姨娘心里恨极,这么多年,他不是没想过夫人可能会再生出一个儿子来,但时哥儿到底也被夫人养过,就算不能占了嫡子的名分,也不应该一点情分都不讲。
可是夫人呢,自从生下了少爷以后,先是把‘魏时不是嫡子而是庶子’的消息在府内府外传播开来,一应的待遇,不管是吃穿用度,还有是每个月的月银,还是身边伺候的下人,无一例外,全部都削减了。
时哥儿以前的乳母、丫鬟、书童全都被调到少爷身边去了,不过这些人原本不是夫人身边的旧人,就是跟夫人身边的人攀亲带故的,调回去也算是合理的。
可这么多人被调回去了,没见夫人再安排别的人过去照顾时哥儿,除了一个干杂活的仆妇之外,时哥儿那处院子就再没旁的下人了。
连个书童都没有。
白姨娘这么多年来也算是老实,她原是夫人身边的丫头,当年也是夫人把她赐给老爷的,一开始便是为了借腹生子,只是她……背主了。
在怀了孩子之后,她就求着老爷把自己从通房提成了姨娘,从下人到半个主子。
可因为自己孩子被养在夫人膝下,这么多年来,她可从来都没有想抢过夫人什么东西。
夫人却真的是一点情面都没留。
魏时接过姨娘手里的内衫,这还真是他第一次收到长辈亲手做的衣服,针脚细密,料子柔软,瞧着就比从外边买来的成衣舒服。
母亲的针线活也不错,时常会动手做衣服、帕子、荷包,只不过母亲之前都是给姐姐和父亲做针线活,没有因为他动过一针半线。
或许在母亲心里从未把他当过儿子吧。
其实换位思考,如果他是母亲,也很难会把妾室生的孩子当做是自己的孩子教养,就像他也没有办法完全对母亲毫无保留一样。
大家彼此彼此,如今这样也算是好的,省得心里始终存着一个疙瘩相处,母亲倘若没有嫡子,他一年到头连跟姨娘见面的机会都没有几次。
生恩养恩,用不着他纠结,结果已经出来了。
魏时是留在这儿跟父亲和姨娘用完膳才走,倒不是他非要挤在中间当个电灯泡,而实在是迫不得已,这十年来他虽然不能说是锦衣玉食,但真的是没受过什么苦。
但是如今,下人大都被撤走对他来说倒是还好,毕竟他从一开始,穿衣、霞堋…这些能自己动手的事情,他大都不会让旁人去做。
院子里唯一留下的那位老妇人,平时除了打扫房间和院子之外,还要给他浆洗衣物,剩下的事情就要他自己做了,不过没人跟在身边,倒是比之前更清静了,更能够沉得下心来读书。
唯独膳食是他没法忍受的,清汤寡水,吃饱是能吃饱,但是先不说口感,就是没有油水这一项,他就受不了。
毕竟正是在长身体的年纪,他每天用来读书做功课的时间至少七个时辰,饭菜没有油水,一开始还行,时间长了是真受不了。
早上不可能吃的很油腻,学堂那边准备的午膳本身也比较清淡,一整天就指望晚膳补充点营养了,结果还没出正月呢,厨房那边送过来的饭菜就清淡到一点肉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