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澜苑
长宁站在院门,一旁的花枝和谢七低着头,双肩耸动。
长宁没好气哼了一声:“快别憋着了。”
花枝这才抬起头,小嘴都快咧到耳后了:“小姐,这都是定安王府送来的,说是给您的聘礼。”
她跟着长宁这么多年当然知道,若不是喜欢,依小姐的性子哪里可能乖乖接了圣旨?她早就看出小姐对那傅世子的不同,想不到她果然猜对了。
长宁若是知道花枝所想,必会无奈,现在谈这些没用。对她而言傅殊于她前世有恩,嫁谁也是嫁,嫁给傅殊也不坏。
太阳穴突突跳着,长宁嘴角无奈地抽了抽,虽然已经接了赐婚圣旨,可真到见到聘礼的时候她才真切意识到:她真的要成亲了。
虽然早知定安王府地位崇高,可这聘礼…也太多了吧。
观澜苑的院子并不小,满打满算能在院里开个四五桌,可此刻宽敞的院子都被聘礼堆得满满当当。
一台一台雕刻祥云飞凤的木匣横在院中,零零散散重叠着。
长宁一路走进去苦不堪言,她的小库房可堆不下这么多东西。
好不容易走进大堂,堂中站着一位老者,老者六十多岁的模样,念着胡须,见长宁走来目光一亮:“世子妃。”
长宁揉了揉耳朵,干咳一声:“您是?”
“奴才是定安王府管事李全,是来给世子妃送聘礼的。”李全一双眼盯着长宁,上下打量了一番这才满意点头。
这气度,这容貌,确实配得上世子。
“李叔,您别这么叫我,还是唤我长宁吧。”老者一口一句世子妃叫得长宁鸡皮疙瘩都快掉下来了,她有种已经嫁做人妇的感觉。
李全也不能真叫世子妃的闺名,见长宁不喜欢他的称呼,摸了摸鼻子:“裴小姐。”
他不能表现得太热切了,吓到世子妃就不好了。
他原是老定安王派去伺候如今的定安王的,可定安王时常出征,他没有武艺上不了战场,因此便留在府里照顾傅殊,算是看着傅殊长大的。自家世子冷冰冰的,及冠以后也没见对哪位小姐动过心,这可愁坏了他。
上京中那么多小姐喜欢世子,您倒是随便挑一个也好啊。
可傅殊从未提过,连定安王妃早先替他相看的几位小姐也没有回音。
眼下世子终于开窍了,定安王府就要有世子妃了,他也不算辜负老王爷的期望了。
李全心思越转越远,余光瞄到长宁还在面前,猛地拉回思绪。
这人老了,就爱想东想西的。
“裴小姐,请过目。”
长宁点头,花枝上前接过礼单,嚯,沉甸甸的。
长宁翻开一看,礼单上密密麻麻写着的东西看得她眼晕,索性也不看了,将礼单放进花枝怀里:“多谢李叔走一遭了。”
她的本意并不在乎聘礼,多与少对她来说没什么用,她粗略看了一眼聘礼大多是物件,极少有银票的。
长宁暗搓搓的可惜,早知道聘礼是这样的,她就直接跟傅殊商量着能不能折现?
李全一看长宁神情并不热络,以为是礼单太长长宁不耐烦看。
“是老奴失职,老奴这就念给郡主听。”李全拿过礼单。
长宁秀眉微皱,也不好意思打断老者:“去给李叔砌壶茶。”
李全一看长宁并不阻止,便放心的打开礼单:“世子赠黄花梨攒海棠花围拔步床一张、酸枝三屏风罗汉床一张、酸枝美人榻一张,楠木多宝格一对,豇豆红瓶一对,上贴新婚多吉的红条、黄花梨连三横柜、樟木箱子四对、嵌螺钿黄花梨炕桌一张、嵌螺钿黄花梨金钱柜一对。”
李全毕竟上了年纪,一连串念下来也只堪堪念完第一页,趁着翻页的功夫,长宁对花枝使了个眼色。
花枝意会上前一步:“李管事,先喝口茶吧。”
李全端起刚送上的茶水,笑眯眯道:“多谢姑娘。”
“要不今日就算了吧,这礼单就不念了罢。”花枝看懂了小姐的眼色,试探道。
“那怎么行?这可是大事,马虎不得。”李全想起出门时王妃对他的嘱托,口也不渴了,放下茶盏继续唱道:“沉香木镶玉如意一柄、岫玉如意一柄、白瓷茶具一套、紫砂茶具一套、玻璃茶具一套、木鱼石茶具一套。”
……
谢七乍舌,这也太多了。
从前她还在谢府之时曾听府中老人谈起当年明月公主和亲夜国之事,宁文帝心中愧疚,便在嫁妆上替公主做足了场面,据说当年真是十里红妆,第一抬嫁妆出了皇城,最后一抬还在库房。
现在这定安王府给的聘礼比起从前明月公主成亲时的盛况怕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了。
长宁对这些没有概念,因此并不知道谢七的心思。
好不容易翻到最后一页:“正珠坠角两对、祖母绿宝石坠角一对、翡翠南珠坠角一对、米珠小坠角四对、东珠六颗,小正珠十颗,湖珠十二颗,米珠四十颗、琥珀四块、红宝石四块,蓝宝石两块,绿宝石两块。另赠长殊别院一座,观雨台一座,朱雀大街铺子十二间。”
李全笑眯眯合上礼单,从身后仆从手中接过一个木匣:“这是别院和铺子的地契,请裴小姐核对。”
这一来一回,足足念了小半个时辰。
长宁屈了屈微微僵直的手指,不动声色道:“不用麻烦了,李叔不会出差错,花枝将东西收好吧。”
“既然如此,那老奴就先告退了。”
时辰不早了,他得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