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欢看到她脸的时候真的不大不小的吓了一跳,梁满月五年前虽然不是什么大美女,但怎么也算是清秀可人,如今形销骨立,瘦的不成样子,气质枯槁。
她本来不想跟这种样子的梁满月说什么,但这双眼睛死死的落在她的身上不肯离去,池欢还是扯扯唇带出几分薄笑,“你说我勾引有妇之夫我没意见,不过你盯着我一个人骂做什么,就算我勾引他,那也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这儿可是他的地方,还是真就应了那句话,越是女人,越看女人不顺眼?”
梁满月一愣,被她这番辩驳堵得哑口无言。
她又看向一旁静默无言的男人,皱着眉头道,“时谦,你不是已经结婚还有女儿了,为什么还要跟这女人搅和在一起?”
墨时谦已经站直了身躯,看她一眼,淡淡的道,“找我有事?”
他的语气既不冷漠,也谈不上温柔,很温淡,很寻常,不疏离不热络的那种,难以界定。
梁满月看着他。
似乎直到这个时候才认认真真的正视他。
从昨晚被他带回来,她昏睡了一晚,今天一整天精神状态都不太好,刚才乍见他们,注意力又都被池欢夺走。
她突然之间自卑了起来。
刚才在唐越泽和宁悠然面前还没有这样明显的情绪,因为她对他们始终有难以释怀的怨恨,也忘记了要比较各自的处境已经是天差地别。
可墨时谦不同。
他当初狼狈的离开,如今再回来却已经今非昔比。
仍然英俊,显赫斐然,愈发成熟。
只是简单的站着,就散发着一股令人心动和紧张的气质。
池欢的眼睛多敏锐,女人看女人更敏锐,何况梁满月城府不深,更不懂如何掩饰自己的心思,那点怔然的出神的意思就全部摆到了脸上。
她觉得夏棠棠大约真的一点都不爱墨时谦,因为她永远端着温柔微笑的脸,那淡然甚至不是装出来的,就是毫无察觉,或者是毫不在意。
经过刚才的谈话后,她显然不属于神经大条的那一种。
她看到她不会有她看到梁满月这种不舒服的感觉。
像是要吃下一只苍蝇。
梁满月的肩膀一点点的缩了起来,连着没穿鞋子踩在冰凉的边上的脚也无意识的缩起,她低着脑袋低声道,“谢谢你帮我解决了那个老色鬼,但我待在你家里不合适……时谦,我要走了。”
墨时谦一只手抄进裤袋,视线从池欢身上扫过去时刚好瞥到她撇嘴的表情,唇畔勾出极淡的弧度,平淡的道,“我已经答应了,帮你把毒戒了。”
梁满月咬着唇,有种无措得连手脚都不知道怎么安放的感觉,过了一会儿她才轻轻的道,“你太太会不高兴的,我不想影响你的家庭。”
墨时谦淡淡的道,“不会,棠棠很通情达理。”
“可……可是……”
“没什么可是,我会找专业的戒毒人员以最低限度的痛苦帮你戒掉。”
梁满月看着他,良久后轻轻的点了点头,“好……”
男人道,“你一天没吃饭,下楼去吃点东西吧,厨房应该差不多准备好晚餐了。”
梁满月神色复杂的看向池欢,像是忍耐,但还是问了出来,“时谦……你难道如今还是忘不了她么,你忘记她当初是怎么对你的吗?”
他波澜不惊的道,“这是我的事情,你顾好自己的身体就够了。”
梁满月被他说的一脸的难堪,像是自己多管闲事被打脸了,又低下了头,勉强的笑道,“那我们下去吃饭吧。”
“嗯,你回房间穿好鞋子,我还有几句话要跟她说。”
这个她指的是自然是池欢。
他这么说了,梁满月自然没什么发表意见的余地了,她转了身,慢慢的离开。
等她走了几米远,墨时谦才低头朝池欢淡淡的道,“机会我给你了,满月毒瘾戒除之后我就会回巴黎。”
池欢面无表情的道,“我是不是应该谢谢她?”
“她走得不远,你还可以追上去。”
…………
池欢离开的时候在外面遇到了刚从草坪上回屋子里的夏棠棠。
看她从草坪里慢慢的走来,长至脚踝的浅色长裙,及肩的黑色的长发,随风而飘,晚霞已经彻底消失,夜幕笼罩苍穹。
直到这个时候,池欢才觉得,这个她一直觉得温柔居家的女人,骨子里藏着跟这微凉的夜晚溶于一体的冷凉,还有深入骨血的孤寂,似永远无法排解。
她曾经觉得夏棠棠跟温薏有几分相似,都是出身富贵的千金小姐,看上去温柔优雅,但她们又有着说不出的很大差别。
这一刻突然分辨出来了。
温薏的温柔是大气明亮的,何况她的温柔下是精明甚至强悍的手腕。
夏棠棠的温柔是内敛的,阴凉的,无奈又寂寞,像是被看不到的牢笼捆住了,无法挣脱,她也并不想挣脱,就这么安然度日,但笑起来永远不是真正眉开眼笑的开心。
一个要出去,一个要进来,在卵石路的交叉地方相遇了。
夏棠棠停住脚步,先开了口,抿着唇微笑着道,“你再不出手的话,情敌已经出现了,而且,巴黎还有很多你看不到的情敌。”
“我没见过你这么撺掇别的女人勾搭自己老公的,你想跟他离婚吗?”
“你还是很爱他吧?”
这句话,夏棠棠用的问句,但完全是陈述的语调。
也许是她的眼神太直逼人心,连语调都是平铺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