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见小丫头拿着鸡骨头啃的恓惶,均又心酸,又心疼。
这就是赤贫给小女孩留下的痕迹,哪怕面对满桌佳肴,依旧下意识觉得只有这支鸡腿是属于自己的,还要将大块的鸡腿肉留给哥哥。
“哥,你快吃呀,这鸡腿儿可香了!”正小心将鸡腿骨咬碎咀嚼哥一直不动筷子,便轻声催促。
只能趴在另一张桌子上和大家一起吃饭的常凯擦了擦眼角,笑着点头,“嗯,吃鸡腿儿,好久都没吃过鸡腿了!”
顾盼儿内心最是柔软,险些被兄妹二人的话惹得当场落泪,于是酒席上,便不停地给两兄妹夹菜,自己都没顾得上几口。
……
偏僻的巷子中,终于有途径的百姓发现了常凯等人的尸体,惊呼声,报官声立时响彻云霄。
“不好啦,出人命啦!不好啦,出人命啦!”
远处,一些在街巷中行走的江湖人朝声音响起的方向瞥了一眼,随即继续低头忙自己的事情,他们比那些叫嚷的百姓更早发现了尸首,但在发现常凯等人都是被山上武夫一招击杀后,都明智的选择了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正商量着交差以后去哪里潇洒的四名贼曹刚回到县衙,水都没来得及喝上一口,就被报官百姓领着去往案发现场。
“唉,真他娘晦气,这帮天杀的江湖人,就不能让我们安生几天吗!天天的打打杀杀。”刚当上贼曹没多久的胡大同边跑边抱怨。
“把抱怨的话咽回肚里去,那些高来高去的江湖侠客耳朵灵着呢,你想死,我还不想死呢!”满脸雀斑的文三狠狠瞪胡大同一眼。
头上已有不少白发的老贼曹蔡路打圆场道:“大同啊,既然当了贼曹,处理凶案就是咱们的分内事,只要县令大人又没让咱们限期抓到凶手,就没什么好抱怨的。”
四人中跑在最前的贼曹是个三十岁的壮汉,手上满是老茧,一看就是习武之人,说起话也特别洪亮:“都别聊了,咱们到了。来来来,大家都让开,差爷们来办案了,无关人等退到三丈以外。”
由于抱山镇县衙设在在镇子西边,而随园外的芙蓉巷,刚好前巷朝东,后巷朝西,四人一路跑来,先到了后巷。
“大力,这些人怎么瞧着有些面熟啊?”文三瞧这地上十五具皆胸膛向内凹陷的尸体,下意识摩挲起下巴。
大力就是那手上满是老茧的壮汉,全名马大力。
他起初并未对这些尸首上心,毕竟五岳大比期间,抱山镇可谓龙蛇混杂,哪天不得因为各种江湖恩怨死伤些人,但听了文三的话,也开始仔细端详起尸首,不禁眉头皱起,“是瞧着有些眼熟,难不成咱们之前跟这些人打过交道?”
蔡路跟围观群众聊了几句,抿着嘴点点头,朝三人走来,“在前巷还有具尸首,衣裳考究,估摸着不是这些人的主子,就是这些人要打杀的目标。”
“百姓们可认得那人是谁吗?”文三问。
“那人的脸抵着墙根儿,没人敢擅自翻动。”蔡路摇头道。
“那咱们去看看。”文三说完,又转头吩咐马大力和胡大同,“你们留在这儿看守现场,我们去去就回。”
因为觉得死者有些面熟,文三和蔡路加快了脚步,分开人群,一眼就看到贴着墙根儿的尸首。
只看一眼那死者穿着,两人的心同时咯噔一下提到嗓子眼。
两人互视一眼,文三下意识咽口口水,“不会这么寸吧?!”
蔡路擦着额头冒出的细汗,心中还抱有一丝侥幸,“可能是穿的一样,不一定是他。”
文三不置可否的“嗯”了一声,觉得这话太自欺欺人,但想到自己刚收了常凯的贿赂,又希望老蔡的乌鸦嘴能灵上一回。
小心的将尸体翻转,看清了死者模样,文三顿时如坠冰窟,“完了,真是常凯,老子这下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此刻的文三真是连肠子都悔青了,自己前脚刚收了常凯的贿赂,跑来为难常饕兄妹,结果事没办成,常凯和那些打手扈从还全死了。
作为知情人之一,常老爷肯定会咬住自己收受贿赂一事威胁,一但查不出凶手,以常老爷对常凯的疼爱,一定会主动揭发行贿一时,到时挨板子扒官衣还是轻的,恐怕会直接关进大牢受肉刑啊!
“三哥,咱们现在怎么办?”蔡路缠身问,似乎是也想到同样的问题,他原本黝黑的国字脸在看清死者后变得有些苍白。
“这事儿大了,必须按章程办,你快去禀告县令大人,就说死的是常凯,让他赶紧派人通知常老爷,叫大力赶紧过来,咱们要先把常凯的尸首抬回县衙。”
“好好好,我这就去办!”
蔡路答应一声,飞也似的分开人群,朝后巷跑去。
文三看着议论纷纷的围观群众,知道有人已经认出了这位常家独子,连忙掏出白布盖住常凯,免得这副惨相被更多人瞧见,自己又添个没有维护死者尊严的罪名,同时心中哀叹,“唉,惹不起,两边都惹不起啊,这下成风箱里的耗子了……”
在他心底,已认定杀人凶手十之八九是那叫莫一的青衫读书人,有恩怨,一身高觉武功,不是他还能是谁?
可那青衫读书人很可能是桃花女侠的朋友啊,就凭这层关系,别说自己抓人,就是县太爷敢不敢叫他去衙门问话都是个问题。
若是这案子办成了无头公案,常老爷不敢惹那莫一,满腔怒火还不得全倾泻在自己身上啊?!
“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