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向律师也会做这种技术含量这么高的活。”说完,苏小暖的嘴角弯成一个饱满的菱角。
向阳收好工具,又按了两下开关,确认无误后向后面走去,没接她揶揄他的话茬。
刚洗好手,苏小暖就讨好似地眼疾手快地递上两张擦手的纸巾。
“早饭吃了么?”
“自己去吃吧,我要去律所。”钢表上的短针已经指到八的位置。
“那你呢,没时间吃早饭怎么办?”
向阳低眸看她,麻花辫散开,一头丝亮的黑发像绸缎一般包裹着她。手指缠绕上她的头发,低哑的声音开腔道,“路上吃,或者到律所吃也行,那边有早茶。”
“这待遇真好。”
一大早就来给她装电灯,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这种被宠的感觉让苏小暖的胆子也大了不少,抬眼直视他,却见向阳眼眸深深地看着她,像要把她整个人都吸进去一般。
“这样看着我做什么?”声音下意识地捏得很细,还有几分矫情的味道。
“小暖,我很好,你别怕,好不好?”
她不知道她现在明明很开心,但是她的笑容怎么会有一种酸酸的感觉。在看到向阳用疼痛的目光恳求她时,苏小暖的心都快碎了,一瓣又一瓣。
手指捻着衬衫上的纽扣,苏小暖故意曲解他话里的意思,“我怕,怎么不怕?”
手腕被狠狠逮住,向阳立刻追问,“怕什么?怕我的病?”
从他的肩头上抬起头,苏小暖不想再逗弄他,“我想要你健健康康、无病无灾,如果要有一个人生病,就都给我病好了。我宁愿自己生病,也不要你生病,那样我会心疼的。”
逮着她手腕的手冰得出奇,一丝温度都没有,连他的眼神也是,平静得像一口古潭,又毫无气息。
良久,他才重新拥她入怀。
还是那句大同小异的话,曾经省城杯最佳辩手,现在词穷得只剩一句话,“我很好,你别担心。”
刚才是“你别怕”,现在是“你别担心”,苏小暖想,她总算没白费力气。
“嗯,我知道。”
“小暖……”向阳拖长尾音叫她,这是有事的征兆。
“嗯?”苏小暖不紧不慢地回道。
“明天我没上班,我想去祭拜你爸。”
话落,向阳感觉到怀里的人明显一僵。
“我早就应该去拜祭你爸,原本是想着高考毕业后……”向阳的话到此停止,没多久又接着问道,“明天刚好有时间,可以吗?”
“……好。”
临走前,向阳又想起另一件事,“和何思恺保持距离,不要走得太近。他如果只是一个普通人,我不反对你和他多来往,但他的身份不一般……”
还没说完,嘴就被一只手堵住,“虽然我和何思恺认识三年了,但是三年里我们来往的次数十个手指头都数得过来,还都是在公共场合下。向阳,我不是那种爱慕虚荣的人,荣华富贵对我来说,都是浮云。我只喜欢那个一大早就来帮我装电灯的人。这些你都别费神费力去想,知道吗?”
“我又没说不相信你,更没说你贪图荣华富贵,谁心眼多?”
苏小暖决定看在那只灯泡的份上,大人有大量,不与他计较那么多。
“我,我心眼最多,行了吧。”明明自己把醋坛子打翻了,还来诬陷她,“快去上班吧,向律师,守时是一个给人打工的人最起码的职业准则。”
向阳被推着往外走,也只能无奈地笑。
人走后,苏小暖整个人也安定下来。
既然他不想说,那她就给他保留这一份自尊心。
他跟她说不要怕,那她也不必再这样惶恐不安了吧。与他共进退,不畏惧。
刚收拾好准备整理鲜花时,苏小柔打来了电话。
“终于想起你还有一个亲妹妹?”
苏小暖这话真不是故意酸苏小柔,很明显,自从和陆韩在一起后,别说来花店,连电话都没影儿了。
“嗯,终于想起来了。明天我带陆韩回去,你要一起回去吗?”
抛去向阳是向俊华儿子这一层关系,其实向阳真不比陆韩差,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她也很想带向阳回去,得到她妈的承认,他这么优秀,得到别人的承认简直轻而易举。
但是,这辈子,他都不能得到陆韩这样的待遇了。
“我明天还有事情,就不回去了吧。”
苏小柔没有勉强,苏小暖和她妈之间势成水火的关系,也能理解苏小暖不跟着一起回去。
和向阳约好去梅花陵园,一早竟下了一场春雨。今年宿城的雨水不算多,今天刚好就赶上了。
陵园本就路陡难行,加上春雨打湿,更是泥泞脚滑。
向阳从陵园进来后就一路牵着苏小暖的手,另一只手稳稳地撑着一把黑伞,遮住两人。
这几年,她鲜少回到宿城,但每年的清明和苏国安的祭日都会回来扫墓。
从下车来后,向阳就一声都未言语,一路沉默着跟着苏小暖。她不知道他不说话的缘由是什么,但从绷紧的脸部线条看出几分肃穆。而就是这几分肃穆,又让苏小暖觉察出他对她爸的敬重。
从头到尾,向阳都很沉默,甚至是站在苏国安的墓碑前,也是这样,让人看不出任何一点的情绪。
墓碑上没有照片,只有名字和日期,苏小暖不知道向阳看什么,就这么站立着看了一个多小时,还未见他有任何的动作。
苏小暖终于沉不住气地拉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