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王殿下被赐封地,看似褒奖,实则却是间接被发落,本以为安王殿下算是失势了,可是皇上又没来头的隔三差五地赏赐很多物件送到安王府和怡贵妃的玉芙宫,安王殿下一如既往地没什么动静,基本卸了差事,每日与安王妃进宫拜见怡贵妃,给皇上请安。皇上再忙也会抽空见一见,闲了还会一道呆上半天。一时间,大家倒是摸不清皇上意欲何为了。但是,出行在即,诸多从前要好的都会进宫向怡贵妃道别,这是皇上特许的,一时间,玉芙宫倒也门庭若市,从未有过的热闹。
我随大流去过一次,人太多没说上两句话,兰姨只嘱咐我,过几日,人淡了再找我说话。
这日,玉芙宫里便传出话让我入宫叙一叙,我算了算日子,离出行不过三日了,这个四月终究是伤感的。她宫里正是忙的人仰马翻的时候,宫女嬷嬷拾掇打包,请安示下,忙的不亦乐乎。
“过来吧,我们到里头说话。”怡贵妃亲自在廊前立着盼我,柳眉星眼,一派温柔缱绻。
“兰姨。”我见她面容百媚,精神充沛,也是喜上眉梢,主动挽了过去。
我们在里屋坐了,她又遣走了所有服侍的人,只是拉着我的手细细打量我,嘴上念叨着,“眼见着下次见面也不知道是何年何月,兰姨只是有些不放心你,还好,你素来是个省心的,又有墨誉照看,靖王妃和老太妃也好相处,想来,你将来日子是舒坦的,我也就安心了。”
“兰姨可要保重身体,那边人生地不熟的,不知天气如何,不知食物如何,也不知道能不能习惯”。想到分别在即,兰姨身体底子又不好,我惆怅地吸了吸鼻子,娇气地唠叨起来。
她只是无畏地一笑而过,刮了刮我的鼻子,“傻丫头,对兰姨来说这是最好的结果,是我做梦都想不到的,也是皇上仁慈,不追究我的过错。”
“过错?”我轻呼,也就是说是她犯了过错,所以才被皇上发落得了,她不说,自然是不能说,但到底是什么样的过错呢,会不会出什么事儿,我迟疑地咬唇,有些惴惴不安。
她面上笑容便有些落寞孤寂,到底强颜欢笑,唏嘘道,“你也不用担心,我有天大的错,皇上也是欠着我一份恩情,加之我对皇上生母有救命之恩,他是在还这份恩情呢,所以不会奈我何。”
说到这里,又是讪讪地低下了头,继续道,“今儿个,我叫你来就是为着把这事儿的前因后果告诉你的,你帮了兰姨一个大忙,相当于救了我一命,兰姨真的谢你,谢你。”说罢她眸光潋滟煽动,竟是细细碎碎地哭了。
“兰姨……”我心中大恸…
待到我出宫门,已是日落西山,不知不觉我们竟说了一日的话。坐在马车中,流云见我闷不出声,也不敢轻易打扰,只是安分地替我捏着腿。我也的确提不起劲来与她说话,实在是兰姨刚才那一番话太匪夷所思了,我知道那婆子与兰姨之间肯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可我从未想过阮文婧是兰姨的女儿,这,这简直没法想象。偏偏阮文婧并不是公主,不是皇上的女儿,换而言之,她是兰姨和其他男人生的。这件事真要论起来还要追溯到十多年前,那时皇上刚刚篡位登基,正是根基不稳,朝局动荡的时候,一次小范围的宫变兰姨阴差阳错了护了皇上和太后,但自个儿却流落于宫外,本也没什么,偏偏兰姨摔了脑子,失忆了,皇上百寻不到。原来,兰姨落在河里漂到了东南一座山坳里,村子里的一名教书先生救得了她,两人还成亲生下了一个女儿,也就是阮文婧。天意弄人,原本安安稳稳也就过去了,可在阮文婧一岁那年,兰姨因为偶然撞了脑子,慢慢地又恢复了记忆,想起了皇上,想起了安王殿下,结果呢,显而易见地,是她抛弃了女儿和那个教书先生,毅然选择了回宫。她并没说为何会如此选择,我只记得她说起这件事时满面的声泪俱下,悲痛地不能自已。而且,事情并不如她想象的圆满,再次回了宫,再次繁华在身,她却陷入了无穷无尽的愧疚之中,而且不到一年,那个教书先生因为苦寻不到她而抑郁而终,女儿也不见了。初闻这个消息,她几乎整个人都要疯了,锁在深宫她又不敢明目张胆地去寻人,背地里派了多少人都没有结果,渐渐的,她的心也淡了,名利功利都不在意了,这一身的病痛也不过是心病熬的,直到前段时间在我连玥殿偶然看到阮文婧手臂上的胎记才怀疑阮文婧的身世,经人一查,确认无疑了。至于安王被发派,那就是另一段官司了,却也是与阮文婧身世有关,那个婆子便是受人之托,告知兰姨已经有人知道了阮文婧的真是身份,如若捅出来,一个贵妃私生女的身份,她便是一辈子都要毁了,但若兰姨识趣,自己想法子了了这桩事,她们也不愿鱼死网破,至于如何了,那婆子又说起如今夺嫡的风险来,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这是以此要挟兰姨和安王退出夺嫡之争,兰姨本就有愧于阮文婧,此刻恨不得使出浑身解数保住她,也就应了,这才有了后来皇上的发落,这便是兰姨与皇上之间的恩怨纠葛了。
思及此处,我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流云以为我冷,顺手将紫芙团云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