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名太监从两端将试卷收起后,交给了“考官台”上最为边缘的一名大臣,那人清点了答卷的数量,然后恭敬的对着主位上的皇帝点头,随即众位考官开始审阅试卷。
边缘考官拿起第一张试卷,整体粗略的看了一下,便传递给了下一位,从这第二位开始,便是仔细阅读,脸上的神色格外认真,时而用朱砂红笔圈圈点点,才会传至下一位。各自分工明确,手法熟练,或许是这位皇上将负责批阅科举试卷的考官喊来了。
场下的众位参试者自从交卷后,便只能乖乖待在原处,等待着结果。
审判组的最后一棒是皇帝本人,他看的也十分仔细,时而皱起眉头,时而轻声一叹,唯一相同的是,都要在最后时刻大手一挥,将分数确定下来。
远处的李勇看到这一幕,心中不爽,觉得这样的评判有失偏颇,明面上是众位文臣参与评判,可最后还是靠着皇帝一票而决,他们似乎只有勾画重点的作用,从这一点讲,皇帝的超然地位一目了然,若是试卷上提的意见跟皇帝本人的想法不同,或者是截然相反,即使有理有据,只怕也不会被承认,甚至会因此触怒皇帝,惹下大祸,毕竟事关政事,非同小可。
虽然皇帝在说开场白的时候便提到,可以尽情发挥,大胆直言。但伴君如伴虎的道理李勇非常明白,毕竟皇帝就是权威,他说的都是对的。所以,李勇在他文中也只是简单说理,每每涉及敏感话题都是点到为止。
一直安坐一旁的公主殿下站起身来,小心翼翼去到她父亲的身边,盯上了那一张张满是黑字的答卷。
刚瞅了一眼,就被她父皇发现,在收到一个严肃认真的眼神后,她赶忙回到了原来的座位,落水国跟大周一样,后宫从不能参与政事,虽说这只是个比试,可毕竟题目关系着国家的发展,也跟政治沾着边,她自然不该看。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皇帝从刚开始的长吁短叹,到如今的脸上没有任何情绪波动,显然是对这些答卷心灰意冷,提不起任何兴趣。
又过了半晌,答卷已经看了大半。
“林勇?”皇帝突兀的喊了一声。惊到了周边的人,众人皆看过来,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李勇同样不解其意,站起身来,道:“属下在。”
皇帝打量着不远处站起的瘦高男子,有些不满道:“你这文章写的不错,但似乎意犹未尽,话都只说一半,虎头蛇尾的,为什么不敢直言?”
李勇佯装不解,疑惑道:“启禀皇上,属下乃一介武夫,只是草草的学过几天文章,今日绞尽脑汁才能凑满一张,哪会考虑那许多,心中唯恐出错,只盼不要惹得龙颜大怒便好。”
皇帝看看他,又扫了一答卷,道:“你不必谦虚,你的文采与其他人相差无几,提到的建议倒是朴实新颖,与其他人所写大不相同,让朕耳目一新,只是文中的或表述不完善,或理由不充分,看起来总觉得少了些什么,朕给你一个机会,进行补充,若是你没有要补充的,朕便当是你水平有限,当场算作淘汰。
李勇一听,心中颇为纠结,若是就此作罢,当真对不起公主殿下昨日给的好酒,若是直言利害,又可能会将皇帝激怒,给自己带来祸患。只是看到木晨曦那充满希望的神情,便不再迟疑了。于是道:“启禀皇上,属下愚昧,不知是何处需要补充,还请皇上明示。”
皇帝脸上微微有几分笑意,道:“你在文章中提到,应该重视小村镇,要注入大量的人力物力,开坑荒地,充分的将土地利用起来,提议虽好,却未提到理由,朕想知道你的理由是什么?”
李勇佯装一副苦恼的样子,开始思考,过了半晌,才开口道:“属下承蒙皇上公主看中,得入皇宫,未为官之前,属下常年混迹江湖,深知百姓疾苦,就以朝阳城来说,城中百姓日子过得尚可,只是与丰源城仍不能相提并论,而朝阳城附近的村镇却大都没落了,村镇中男丁稀少,只留下些妇孺老弱,大量的土地都被荒废,无人耕种,落水国得天独厚,拥有充沛的水源,土地肥沃,产量不可估量,是其他国家远不能比的,这就是我的理由。”
皇帝略有兴致的看着李勇道:“你可知道村镇中男丁稀少的原因?”
李勇佯装茫然,道:“属下不知。”
皇帝笑道:“那些村镇中的青壮都上了前线,去为朕开疆辟土去了,他们做的事更为重要,朕认为你的方略有几分意思,可相比起开疆辟土,内涵上却显然微不足道了。”
李勇热血上头,一时未能忍住,道:“皇上的看法,恕属下不能认同。”
“大胆,居然敢冲撞皇上。”皇帝旁边一名头发胡须花白的文臣老者怒道。
皇帝脸上的笑意消失,但却没有发作,只是挥挥手,示意那老者不要多言。转而道:“你的意思是,朕的想法有错?”
李勇这才意识到自己似乎冲动了,只图一时之快,如此情形,必须要说出个所以然来,此时,公主殿下脸上露出十分的担忧神色,不停的向他使着眼色,示意他要谨言慎行,万不可乱说一气。
李勇面不改色,认真说道:“属下不敢怀疑皇上的想法,属下只是要保留自己心中的想法,属下和皇上无论从身份地位还是见识学问上讲,都有着天壤之别,皇上乃是天子,身份尊贵,学识渊博,凌驾于一众臣民之上,看问题的高度与微臣这来自草野的江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