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瘦小女孩痛苦得脑袋狠撞井壁。
老道人无动于衷,既不觉得可怜,也不觉得厌烦,漠然而已。
人间悲欢,看过了一遍几遍,与看过了千万遍,是截然不同的观感。
这位老道人只是低头凝视着双指间的那轮日头。
它并非虚像,而是真真正正的实相,反而天上此刻那lún_dà日,才是虚幻。
老道人将这颗“珠子”暂时收入袖中,抬头看了眼南边城头。
这个“丁婴”让他有些失望,俞真意和种秋倒是还凑合,但这种凑合,不是俞真意和种秋本身表现有多好,而是老道人对他们的期望,本就很低而已。
丁婴不一样。
要知道这个丁婴,无论根骨还是心性,都是最接近那位道老二的器,或者说胚子,算是一幅世间最接近真迹的赝品了。
哪怕这样的丁婴,到了浩然天下任何地方,都是毫无悬念的十二境,但也止步于此了,瓶颈太过明显,一件不错的赝品,往往坏不到哪里去,可再好能好到哪里去?
老道人还是觉得不满意。
魏羡,卢白象,朱敛,三者合一,各取其长,糅合在一起的丁婴,还是这般不堪。
就在他准备一袖子打烂那位丁婴头颅的瞬间,老道人犹豫了一下,他抬头看天。
老道人站在藕花福地,看到的是莲花洞天。
洞天福地相衔接,这样的古怪存在,四座大天下,只有两处。
井口旁老道人与头顶那位“俯瞰福地”的道人对视了一眼,于是莲花洞天和藕花福地的边境线,就瞬间拉升出了一条宽达千万丈的鸿沟。
老道人冷哼一声。
袖中那颗“珠子”,将他的道袍袖子灼烧出了一个窟窿。
但是那座莲叶何田田的洞天之内,也出现了许多枯萎的莲叶。
井旁老道人收回视线,袖子很快恢复正常,相信那座莲池也不例外。
老道人脚边的枯瘦小女孩还在地上哇哇大哭,那般近距离凝视太阳光芒的感觉,已经远远深入到神魂的更深处,如果不是不幸中的万幸,刚好躲在了老道人的“树荫”中,她的前生来世都会随之成为腐朽,在一瞬间化作虚无。
老道人有些怨气,“老秀才,你烦也不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