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看到萧冉失望的样子,便收回双手,悻然说道:“将爷不可看不起此图。”
萧冉突然意识到,此图是人家用了十年工夫绘制的,自己没有接图,便伤了他的心。
自己虽没有接图,可并不是看不起此图,而是觉得此图代价过大,不值得。
“想当年,王朝曾不堪胡人骚扰数次西征,可除了大将军那次,却从没有占到便宜。而鬼谷一战,胡人尽发草原胡兵,就连刚刚学会骑马的少年都佩刀上阵。胡人善战好战,由此可见一斑。”
说到这里,那人面色凝重,又接着说道:“大将军命我行此计之前,曾对末将说过,胡人难征,在于我部不熟悉胡地地形和胡人逐水草而居的习性。故历次西征,不但无功且损耗兵力。”
听这人这么一说,萧冉这才明白自家老爹的意思。
没有准确的情报,千里草原,即使王朝派出数十万军队,也不过是没头苍蝇,东碰西撞找不到目标。
这样还算好的,说不定人家胡人等你在草原上转悠一大圈,粮草匮乏的时候,还会反咬你一口。
怪不得自家老爹从那个走私商人那里得到一张地图,便敢西征草原,原来地图是西征胡人的关键。
一名大将军,再加上三千多条人命,换来一张地图。如果此图能尽显胡地秘密,而王朝军队依此真的能聚歼胡人,从而让王朝西部再无忧患,这个代价似乎就值得了。
当年历次西征,死在草原上的王朝边军何止成千上万。就连自家老爹那次加官进爵的西征,也损失了近五万人马。这还不算上跟随大军运粮的杂役,若算上他们,数目还要翻倍。
一次能让金銮宝座的上的那位激动地站起来、只斩杀上千胡人的大捷,王朝边军便要损失过半。如果不熟悉胡地,贸然出征,恐怕就有全军覆没的危险。
“将爷不可看不起此图”。萧冉想着这人带着委屈说出的这句话,心中便生出万般歉意。
就这么接过来,恐怕这个谍司身份的人心里还是委屈吧?
萧冉左右看了看,没看到什么可用的东西。
若是有张桌子,再弄上几炷香就好了。萧冉胡乱想着。
荒山野岭的,桌子、香烛什么的就别想了,地上有土,还长着野草。萧冉看着草地,便想出了一个主意。
等萧冉七手八脚的把那东西弄好,仔仔细细地把手清理干净后,那人看着那个立在自己和萧冉之间的东西有些发蒙。
这是个什么东西?一个脑袋大的土堆上插着三根野草。
将爷这是要祭天吗?那人一脸黑线的看着萧冉。
东西是不怎么样,可萧冉会说啊!
“西风大哥,此处条件有限,我只能聚土为台,野草为香,净手为尊,迎迓你用十年心血画就的地图。”
说完,萧冉起身后郑重跪下,朝着那人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
这一天天的尽磕头了。萧冉在心里腹诽着。
那人根本没料到萧冉有如此举动。初时萧冉堆土时,他还以为只是将爷玩心不改,想必是自己说的太久了,将爷听的无趣才做此举动。
可现在萧冉像拜佛一般对着自己跪下了,那人饶是一名惊雷不惧的谍司,便也坐不住了。
“将爷,不可------”那人慌乱地站起来。
萧冉已经磕完三个头,抬起了身子,就这么跪着朝他伸出双手。
那人也要跪下,只听萧冉厉声喝道:“若你下跪,你身后狼兵必看的清清楚楚。”
萧冉一句厉呵,让那人顿时明白过来,这才想起自己现在可是草原上的裙带王啊!
给一个身披王朝甲胄的少年将军下跪,那些狼兵必会猜测自己没有说过人家,给人家跪下了。
说不定,自此以后,那些狼兵便不会服自己了。
而萧冉却想的明明白白的。自己给这人下跪,表面上看,是自己谈判输了,求着人家放过自己。
至于自己身后那些人怎么想,萧冉根本不在乎。
萧冉在乎的是,那人身后那些狼兵的想法。
草原夏时白昼长。虽是月儿已升,却如白日。
那些狼兵虽在三十步开外,自己能看清楚他们,想必他们也能看清这里。
如果他们的郡马给自己跪下了,说不定这个裙带王以后的日子便不太滋润了。
自家老爹和三千精甲为他换来的地位,可不能毁在自己手里。
就这样,萧冉跪着从那人手中接过了那卷捆扎的严严实实的地图。
萧冉接过地图的时候,感觉这东西挺有分量的,便心里想着这胡地还真的是地域宽广复杂。不然,一张地图至于这么重了吗?
如拜佛一般郑重其事的从那人手中接过地图,只这一个举动,便让那人十年的隐忍和艰辛顿时化为乌有。
将爷给脸啊!
只是今日之事已没有万全之策。作为一名谍子里的翘楚,这名谍司明白,那个看似和善的老狼主得知今日之事后,必会生起疑心。
十年栖身草原,并贵为郡马,靠的是大将军和三千精甲的命。
而自己谋划十年,就是为了今日吧?
此图早已绘好,可却无机会送往金銮王朝。那个杨姓侍郎自己也没见过,既然大将军如此交代,想必是早已安排妥当。眼前这个将爷,却是最好的送图人。
大将军显灵啊!那人在心里感叹着。
在他心里,若不是大将军显灵,自己怎么能在这里得遇将爷?
若是没有遇到将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