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玥睁眼一瞧,果然是他。烛光里那青衣少年的脸色比往日里平和了不少,倒添了几分亲切。
“你……你……”云玥惊慌失措,用手挡着脸朝床幔里躲去。
只见楚子衿慢慢坐到床边,温和道:“你不必躲,我知道是你。”
云玥听闻这话却是一愣,手中的毒药攥得更紧了些,道:“你是何时认出来的?”
“伏虚山之行,我便怀疑是你。”
“那你如何确定是我?”
“宫宴结束后,挡住我马车的也是你。”
云玥苦笑道:“原是如此,你才将我交给公主。”只待他再靠近一步,她便会将手中的毒药捏碎撒向他。
“并非如此。”楚子衿认真道:“我从未想过要伤害你。”
云玥悲怆一笑,道:“你抄我云家,杀我父母,逼我跳崖……这一桩桩一件件还不是伤害么?”
“眼睛是会骗人的,你瞧见的不一定就是真相。”
“那真相是什么?你告诉我!”
楚子衿摇了摇头,道:“还不是时候,真相总有一日会浮出水面。”
“你既不愿说,那便放我走。”
“世子那人深不可测,远不如你瞧见那般简单。”
“不都一样么?在哪里不是当棋子?”
楚子衿却也不恼,道:“你可曾想过我为何在此?”
云玥何尝不知,楚子衿出现在此,只能说明霁琰是太子一党,他们想借她之手除掉楚子衿,先前的宫中拦路便是试探。
楚子衿见她不说话,又道:“你若执意要杀我,那便杀吧。”说罢他便和衣躺在云玥身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杀与不杀,只在云玥一念之间,挣扎至半夜,她终究是收起了手中的毒药,双手环膝,轻轻将头枕进了双臂。
深夜未眠的不止云玥一人,王爷府世子院落里静坐着个白衣人,只听探子来报,
“回公子,那边并未动手,楚子衿还活着。”
霁琰听完久久不语,手中握着的白棋也不知何时滑落的,良久,他才道:“按这个地址去找人。”
探子道:“找到当如何?”
“抓了。”霁琰语气极轻,眼神中透着老成与狠辣。
云玥不知自己是何时睡过去的,梦中她瞧见荇姐姐满身是血抱着个孩子朝着她走来,再一睁眼,天已大亮。
放眼瞧去,屋子里也不见楚子衿身影,她利索穿上了鞋,正推门出去,迎面走来的人是楚子衿,他见她神色慌张,只道:
“怎么了?”
“楚将军可有办法带我出去?”
楚子衿微微皱眉,她竟唤他楚将军,如此生分的称呼他还有些不习惯。
“跟我来。”
出了太子府,云玥直奔城外云荇住的院子,楚子衿也不曾离去,静静跟在她身后。
却还是晚了一步,荇姐姐屋子里烛火尚未全熄灭,只剩最后一丝光亮苟延残喘着,那人定是连夜将荇姐姐带走。
霁琰,你若伤了荇姐姐分毫,我定不饶你!
云玥转身要走,却被楚子衿一把拉住,道:“你要回去?”
“是。”云玥冷冷应道。
“为何?世子没你想的那般简单。”
云玥挣开了他,道:“他抓了荇姐姐,就是要我再跳一次崖,我也得去!”
楚子衿身躯微微一振,他知道她仍对那件事耿耿于怀。
“我帮你救人。”
“我又如何信你?”
“那你为何昨晚不杀我?你若杀了我,世子必不会抓人。”
云玥冷笑道:“我不杀你,并非因为信任你,而是我不想沦为别人的棋子,我的命由我不由人!”
云玥昨天夜里想了许久,先前的她太被动了,才会一次又一次被算计。
楚子衿没想到云玥竟会说出这般话来,她倒是与原先大不同了,只是不知为何,他竟有生气,想再说些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只得将心底那股奇怪的情绪压了下去。
“你若想好便来找我。”说罢楚子衿便走了。
楚子衿走后,云玥退到院子里,关上门,抱着那院落里的石柱子狠狠哭了起来。
她终于装不下去了,为何一夜之间她家破人亡,为何她曾经爱慕的少年也将她当做棋子,为何她连想保护的人都保护不了,为何她总是给哥哥添乱,为何她什么事都做不好。
有谁能告诉她,她究竟该怎么做?
“小姐!”墨玉夺门而入,只见云玥抱着那石柱子哭得像个泪人儿。
“小姐你怎么了?”墨玉又瞧了瞧屋子里,不见云荇,他蹲在云玥身旁急道:“荇小姐人呢?”
云玥这才胡乱地擦了擦眼泪,道:“你怎么寻到这来了?”
“你自从跟着世子出去便没回来,我想着你或许在这里,便寻来了,荇小姐她?”墨玉眼里布满血丝,声音有些沙哑,许是找了她一夜。
云玥一愣,昨日匆忙,忘了知会他一声,她总是这般只想着自己,心下十分愧疚,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墨玉身子微微一振,眼眶有些湿润,他将脸稍稍别了过去,道:“小姐别这么说,我本就是小姐的护卫……”
“不,我从未把你当下人!”云玥顿了顿,软软吐出三个字:“是朋友!”
这三个字虽轻,却重重地敲击在墨玉心间,他暗自发誓,就算是豁出性命,也要护小姐周全。
墨玉缓缓抬头,凝视着云玥的眼,道:“好,那就听小姐的,是朋友!对了,荇小姐她?”
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