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风清的夜晚,街头小贩们正陆陆续续收拾包袱回家,那拐角处坐着个白袍遮面人似乎在等着什么人,他那骨节分明的手指摩擦着绿口茶杯已有些时辰。
直至深夜,巷子里传来一阵吱吱悠悠的马车声,白袍遮面人这才起身走去拦住了马车。
晏竹禀道:“公子,有人要见云姑娘。”
见她?云玥一惊,犹豫了一阵,才将面巾遮在脸上,正想掀起车帘下去,却被霁琰拦住,只听见他朝着窗外道:“请客人上马车说话。”
那白袍公子上了马车,墨玉轻轻抖了抖马儿的绳子,马车便朝前驶去。
云玥盯着那白袍遮面人许久,却不曾开口说话,知道她真实身份的人并不多,这人又会是谁呢?
霁琰却是一眼认出白袍遮面人,待马车行了好大一会,他才道:“阿北,好久不见。”
阿北?孟北?
只见那白袍遮面人缓缓摘下头顶的白帽子,借着烛光,孟北那俊逸的五官在烛火里若隐若现。
果真是孟北,云玥抬手感激道:“多谢孟公子救我哥哥一命,您若他日有难,我云玥必定相助。”
孟北却是摇了摇头,道:“我今日来寻你是为了阿枫之事。”
“我哥哥怎么了?”
“提醒阿枫,太子阴险狡诈,不可追随。”
“孟公子难不成一直在哥哥身边?”
“还请云姑娘莫要向阿枫提起我。”说罢,孟北便跳下马车,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中。
“孟公子!”云玥也想随他跳车,有些事她得问清楚。
霁琰一把将她拉回座上,摇头道:“慢着,你追不上他的。”
云玥失魂落魄,喃喃低语:“原来孟公子一直在哥哥身边,只是哥哥不知道。”
此时,长安城外一座宅子里,有一墨衣公子独坐院中瞧那满天星色,一旁搁置的茶水早已冷却,他的心也如同那天上的冷月般寒凉。
阿北,你为何不肯见我?
阿北,这些日子你去了哪里?
阿北,自我醒的那刻便想明白了,不管接下来的路如何艰险,我定不再推开你。
梦里,云枫仿佛又回到了七岁那年,五岁的小孟北跟在他身后喊道:“枫哥哥!枫哥哥等等我!”
第二日一早,门外响起一阵敲门声,惊醒了院中入梦人。
开门一瞧,只见是妹妹同墨玉。
“枫哥哥!”
“枫公子。”
云枫见云玥红衣遮脸,墨玉一身风尘,便将二人迎了进来,又朝着门外探查了一番,确定无人跟踪,这才道:“玥儿可是发生什么事了?”
“我心里念着哥哥,便想早些来见你,今日我们一起去探望荇姐姐罢。”
“好。”
云玥见哥哥面容有些憔悴,又瞧见那院中的卧椅与凉茶,不由得一阵心疼,哥哥昨日想来是睡在这院中,身边也没个人照顾。
“哥哥,不如把墨玉留在你身边照顾,如何?”
云枫却道:“墨玉留在你身侧,我才能安心些。”
见哥哥态度坚决,云玥只得作罢。
待云枫换了身衣服,墨玉才又架起马车,朝着云荇在的地方赶去。
云玥望着哥哥那身深色的衣裳,道:
“我记得哥哥原先喜欢穿浅色衣裳,这深色倒显得老气了。”
“是么。”若妹妹不提,云枫还不曾发觉,又扯开话题道:“荇儿最近如何?”
“荇姐姐最近身子愈发大了,精神也一日不如一日,再过月余便要生产。”
云枫道:“这孩子来得不是时候,待她生产,我便将你二人送出长安城。”
云玥急道:“我要在这陪着哥哥!”
云枫厉声:“玥儿,今时不同往日,你和荇儿若是在我身旁,处境会更危险!”
“可我怎能留哥哥一人在这龙潭虎穴?”云玥眼泪已在眼眶打转,哥哥还是第一次这般凶她。
“可荇儿若是一人离开,你我都不安心,你若陪着她,再加上墨玉,我也能稍稍安心些。”
“可……”一想到荇姐姐,云玥便也说不出话来。
“玥儿听话,待我报完家仇,我们兄妹三人便远远离开长安城,不再回来。”
“哥哥是要找襄王报仇?”
“嗯。”
“那云家罪名不平反了?”
云枫摇了摇头道:“昨我想了一夜,云家罪名平反了又能如何,死去的亲人也活不过来。现如今我寻到了你和荇儿,好好活着才不负当初大哥将拼死将你我送出来。”
大抵是经历了一场生死,名声权利不过虚妄,死者已然逝去,可活着的人定要好好活着。
云玥心底一震,她似乎又瞧见了以前的枫哥哥。
“好,哥哥说如何,玥儿便如何。”云玥小脸上扬起笑容,她紧紧握住哥哥的手,就如同小时候哥哥生怕她走丢,便紧紧牵着她的手。
猛然间她似乎又想起了某个人的话,道:“哥哥报仇是借助太子之力么?”
云枫诧异:“你怎知道?”
云玥不自然的笑了笑,道:“自然是玥儿冰雪聪明猜到的!”
“你呀,真是个小机灵鬼。爹爹以前常说你若是个男子,定能在朝中……”云枫忽然意识到什么,便不再肯往下说。
云玥又道:“哥哥,据我所知那太子阴险狡诈,城府极深,与他相谋怕不是良策。”
“如今朝堂之中能与襄王对抗的唯有太子,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我与那太子无冤无仇,我想他不会为难于我,玥儿只管放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