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了馒头的乞丐们心满意足的散去了,云玥带着沁心正准备回王府,只见不远处有三四个稍微壮一点的乞丐,围在一起对着地上蜷缩的乞丐拳打脚踢,而躺着那个却一声不吭,手里紧紧攥着个被挤扁的白面馒头,嘴角渗出鲜血也不肯松手。
“住手!”云玥呵斥道。
那三四个乞丐闻声望着,见是刚刚给他们发馒头的善人,也不便多说什么,只得悻悻离开,临走前还吐了口痰骂道:“呸,连你朱爷爷的馒头都抢,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原来是躺在地上那位抢了别人的馒头,才被揍得半死。云玥走过去想扶起地上那个乞丐,还未触碰,他却因为慌恐,下意识地往后移了几步,咽了咽血腥的嗓子开口道:“多谢。”说完便捂着胸口站起来,摇摇晃晃想要离开。
“墨玉?”云玥掀起帷幔,有些难以置信的望着眼前这个眼神闪躲,蓬头垢面,衣残袖破,狼狈不堪的少年。墨玉是当年爹爹为护她周全,特意选来的暗卫之一。想那年,墨玉还在她身边时,也算是风度翩翩,能文能武的fēng_liú少年郎,怎的如今混得这般田地了?
而墨玉才听到云玥的声音,已是两眼一红,止不住地落下了几滴眼泪,哑着嗓子结巴道:“小……小姐?”
“是我,你怎么……”云玥的声音抖动得厉害,她想问墨玉当年她走后,云家究竟发生了什么?他又是如何混得这般境地?千言万语生生让她憋了回去,她不曾忘记此时是在人来人往的街市中,也不曾忘记身旁站着的,是李霖芫派给她的人,自从她回忆起往事,除了她自己,她便谁也不信了。
“跟我来。”云玥伸手拉住墨玉那粗糙,满是泥垢的手,带他暂时回到了王府。
待墨玉清洗完毕,换上干净的衣裳,云玥又让人送了些可口的饭菜过来,许是很久没有吃到热菜热饭,墨玉狼吞虎咽,吃得极快,这大概是他这辈子吃得最香的一顿饭。
云玥将沁心打发出去,又将门窗锁好,主仆二人才得以坐下来叙旧。
“小姐,你变了不少。”墨玉望着谨慎细心的云玥感叹道,她与原先相比,清瘦憔悴了不少,也成熟稳重了许多,但其实他喜欢原先那个无忧无虑,天真无邪的她,只可惜回不去了。
“我走后,云府到底怎么回事?”云玥迫不及待开口问道,她已经不能再等了。
“那日,小姐留书出走后,老爷便把府里所有人派出去寻小姐的下落。其实不过三日,就在临溪村找到小姐,只是老爷并未让我们把小姐带回来,而是让我们在暗处保护小姐,那半个月我们六个暗卫一直守在小姐身边。之后我们跟在小姐身后回到了长安城,只是还未进城便被扣押了下来,待我们逃出来时云家已经……”说着,墨玉的声音有些哽咽,用手擦了擦眼泪继续道:“我们打探出枫少爷带着小姐从云府逃了出来,待我们寻到崖顶时,小姐你已经……我们顺着山崖下的河流寻了你好久,无果。”
“那你怎么会沦为乞丐,以你的才华,就算是……寻不到我们了,也不至于……”
“当年承蒙老爷心善,我们六个暗卫其实都是无家可归之人,老爷收留我们,授我们武艺,给我们衣食,我们无处可去也不能去,没保护好小姐,我们良心难安,云家祸事来得突然,老爷不可能是叛国之人,必定是有人栽赃陷害,若是不能杀之,他日就算去了地下我们也无颜去见老爷。”
“那他们五个呢?花樱,绿桃,白溪,赤水还有闻九?”
“全都死了,只剩我一个。”说到这,墨玉狠狠咬着牙,紧紧握起拳头,眼睛瞪得通红。
“如何死的?”云玥的心咯噔了一下,浑身冰凉,她有预感,几个暗卫的死定不简单。
“梁成邺。”一字一句,墨玉说得极为重,恨不得把此人活剥生吞了。
“是……是我害了你们。”云玥若是知道后来梁成邺的罪行,她当初就该一刀斩了他。当年她为给荇姐姐出头,去青楼把那梁成邺绑得跟头猪一样,往大街上一扔,又是掌嘴又是踹的,那狗贼记恨上了云玥,云家大势已去,无奈寻不着她,便拿她身边人出气,而当时跟着一同去教训梁成邺的,正是云玥的六个暗卫。
墨玉摇了摇头道:“这和小姐没关系,那个梁成邺真不是个东西,花樱和绿桃,平日里我把她俩当成自己的亲妹妹,两个清清白白的女孩子,竟被他下了药给……”墨玉气愤得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只是圆起拳头捶着自己的腿。
“花樱当场被凌辱而亡,绿桃得了失心疯,有一天出去之后再也没回来,后来有人在城西的一口枯井里,捞出了绿桃的尸体。”
云玥再也压不住自己的眼泪,早已是泪流满面,她紧紧捂着自己的嘴,不哭出声来,以免招来其他人。花樱和绿桃,两个聪明机灵的小姑娘,年纪不过同她一般大,对别人向来是冷言冷语,而对云玥却是真诚乖巧。她甚至想过要给她俩寻个好归宿,可还未来得及就……
“白溪,赤水,闻九三人,更是如我的手足一般,他们报仇心切,没成想中了那梁成邺的诡计,被切去了四肢,放进缸里,只露出个头来,泡了三天,我寻到他们时……”墨玉再也说不下去了,每次提及此事,像是狠狠撕开他的伤疤,浇上滚烫的热油那般痛至骨髓。
那日,若不是他受了重伤还在昏迷之中,就算拼了命也要把梁成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