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府后院,生长于小道旁的梨树已逐渐抽芽,隐隐约约露出白嫩的花蕾,在阳光底下泛着淡淡的白光。
梨树下站着位赏花的白衣公子,只见那白衣公子伸出白净纤长的手轻轻捏住了花枝,凑近鼻息间嗅了嗅。
“这味道太过苦涩,还是桃花酿更甜些。”
梨花树旁屹立着一间小亭子,亭子里的那位红衣公子正在教一位绿裙姑娘下棋。
可细细瞧去,那绿裙姑娘从头到尾也没落下一枚棋子,红衣公子一手举着白棋,另一只手举着黑棋,似乎是自己在跟自己对话。
“这枚棋子可以落到这里来。”
霁琰早已对扶溪此举见怪不怪,他既开心便由着他去。
抬眼间只见晏竹从院外走进来:“公子,千叶坊坊主的马车朝着这边过来了。”
“哦?她怎来了?”霁琰微微侧身,道:“快去将阿澈叫出来,对了,让他戴着昨日的人皮面具来。”
“是!”晏竹退了院落。
“阿溪!阿溪?接下来该如何?”霁琰朝着亭子里望去,只见扶溪刚好落下了最后一枚棋子。
“我又赢了,你下次可得加油哦。”
只是那绿裙姑娘并未回应他的话。
此刻云玥的马车已经到了贾府门外,来之前她特意将那日流脓的药涂抹在脸上,她倒要看看昨日那贾府公子见了她的样貌还敢不敢娶她?
下人通传的时间极快,不一会昨日贾府门前招亲的少年便嘴角含笑迎了出来。
“嫂嫂好。”
云玥一怔,他为何要叫她嫂嫂?莫非昨日招亲的不是他?
“你为何要唤我嫂嫂?”
少年神色一顿,道:“莫非嫂嫂不知招亲的人是我哥哥?”
“那你哥哥人现在何处?”
“嫂嫂既已经签了字据,我自然没什么好隐瞒的。我哥哥自小身子孱弱,小时候从树上摔下来导致半身不遂,如今也只能躺在床上,嫂嫂该不会反悔吧?”
半身不遂?莫非这贾家大少爷是个瘫痪?云玥当然不会反悔,因为从一开始她就没想过要嫁。
“无妨,那可否让我见见你哥哥?我会治病,可以给他瞧一瞧。”
“这个......”少年一脸为难,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云玥挑眉问道:“怎么?我想见一见未来的夫君都不行么?”
“行是行,只是......我怕一会吓着嫂嫂,所以还请嫂嫂答应待会只隔着帘子瞧上一眼。”
“好。”云玥暂且应下,一会见了贾家大少爷,谁也拦不住她。
“那嫂嫂请随我来。”
云玥跟在少年身后来到了一间屋子外,她不禁觉得有些奇怪,偌大的宅子里极为安静,竟不像个有人住的地方。
少年推开房门:“嫂嫂,我们贾府规矩诸多,待会若要你做些什么还请多多担待。”
“好。”
刚一进门,只见屋子里摆放了一张供桌,供桌上立着三块无字牌位。
少年回过头来解释:“这是我家哥哥已逝的三任妻子,还请嫂嫂过来为逝者上柱香。”
云玥怔住,这贾家大少爷果然克死了三任妻子,还将牌位供奉在自己住的屋子里,她越来越好奇贾家大少爷究竟是何许人也?
上完香后,少年领着云玥来到了里屋,指着帷幔道:“我家哥哥就在这帷帐后,嫂嫂若有什么话,在这里说便可。”
透过帷帐,云玥隐隐约约能瞧见床上有个凸起的人形。
“呃......听闻公子瘫痪多年,小女子正好略懂些医术,不如让我替公子瞧瞧?”
等了许久,也不见帷幔里的人回话。
云玥满脸疑惑望向了少年:“你哥哥为何不说话?”
少年尴尬笑道:“哥哥兴许睡着了,嫂嫂改日再来瞧他吧。”
“择日不如撞日,正好我今日有空。”
只见云玥掏出腰间的银针,上前一步掀开了厚厚的帷幔。
“嫂嫂不可!”少年连忙上前欲拉住云玥,只可惜为时已晚,云玥抢先一步掀开了床上的被褥。
本以为真相即将大白,可眼前的景象实实在在震住她了,这事只听说过竟没亲眼瞧过,她缓缓弯腰拾起了被褥下的牌位。
只见那牌位上赫然写着:贾歆之位
她举着牌位望向了少年,道:“这......是何意?”
少年终不再隐瞒,低低道:“如嫂嫂所见,我家哥哥前几日因病身亡,可我不忍心哥哥至死也孤孤单单,所以才想为哥哥招一门亲事。”
“那为何会是我?”说罢云玥又从腰间掏出了一张千叶坊坊主招亲的告示。
少年接过告示一瞧,立即辩解道:“错了错了,原本是要给我家哥哥招亲,便托了店家写几百份招亲告示,可没成想店家弄错了,那日店家送来时我也没仔细瞧,便让人散发了出去,后来知道出了误会。”
少年说得恳切,不像是骗人的样子。那青寒的事又作何解释?莫非那人只是长得和青寒相似罢了?
也是,青寒既然已经死了,那人怎么可能是青寒?
看来这一切只是个误会,她多心罢了。
少年见云玥久久不肯说话,以为她要变卦,道:“嫂嫂既已知道真相,嫁不嫁一切皆由你自己选择,若是不嫁,我明日便派人将字据送到府衙做个公证,然后收回聘礼。”
嫁还是不嫁?云玥本以为这是个圈套,可如今看来,倒是她自己多心了。
嫁!为何不嫁?如今长安城内多少人在打千叶坊的主意?总不能日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