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亲的前一天,云府这边的事务皆准备得差不多了,只等着明天吉时一到,把云玥送上花轿。
云玥刚从荇姐姐院子里回来,侍女小雯接过她手里的檀木盒子,盒子里是只做工精致的步摇,那是云荇送给她的成婚之礼。
今夜里闷热至极,如同院子里粉衣少女的心那般,倍受煎熬。明日就要出嫁了,少女有些惆怅,竟有种说不出的低落,回想与楚子衿相处的这一年,每日都如同做梦般虚幻。
小雯见云玥还在院子里呆坐,走过去问道:“小姐可是在忧心明日繁琐的礼节?”
云玥摇了摇头说道:“我只是心中有点不舍。”
小雯安慰道:“小姐今夜还是早些休息,想必老爷夫人也想看着小姐快快乐乐的出嫁。”
云玥打发了小雯,又静静在院子里坐了半个时辰,才起身正要进门,只听见“唰”的一声,院墙上跳下来一个青衣人,来人正是楚子衿。云玥欣喜地迎了出去,这么算来,她得有七八日没见到子衿了。
“你今日怎有空来了?”云玥笑着问道,却只见楚子衿冷着眸子,沉着俊脸,也不作声,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望着她。云玥走到他身旁,一股子酒气扑面而来,云玥疑惑问道:“你怎么喝得这般醉?是不是最近事务……”
“那个叫琰的人……是谁?”楚子衿眼色凌厉,硬声声打断了她的话,声音有些嘶哑,或许是因为喝酒的关系,也或许是私下里抹过眼泪。
云玥一愣,缓缓开口答道:“一个……已逝的故人。”声音有些哽咽。
“原来这都真的,我竟然……竟然前一刻还在自己骗自己。”楚子衿神色涣散,仿佛是自嘲般苦笑着继续说道:“所以你喝醉的时候一直喊着琰,原是在思念着他,可我竟以为你是馋了,是不是很可笑?”
“他已经死了,你何必还跟一个死人过不去?”云玥有些生气。
“我不是跟他过不去,我是……跟我自己的心过不去。”楚子衿一步步逼近云玥,云玥也一步步后退着,脚后跟紧紧挨着院里的梧桐树。他的手扶上了梧桐树,将她环在怀里,呼出的酒气直直喷在她的脸上,他神色痛苦,表情冷漠开口道:“我竟连跟一个死人争一争的机会都没有了。”说着他狠狠吻上了她的唇,直至嘴里涌出一股子腥气味才吃痛松开,原是云玥挣扎着咬破了他的唇。
云玥腿一软直直瘫了下去,双手抱膝,低声抽泣,似是为了不惊扰别人,才一直忍着声,眼泪却是止不住,一个劲的流。
楚子衿望着眼前哭成泪人儿的云玥,酒醒了一半,心中甚是愧疚,想俯身去像往常那样摸摸她的头,哄哄她。却又想起云玥的心里装着个不是他的少年,他愣愣地缩回了手。大抵爱一个人都是自私的,他一想到自己将永远无法替代那个叫琰的少年在她心中的位置,他的心便如同刀绞般疼痛。可为何,当初先遇到她的不是他楚子衿?
“若……琰没有死,你还会同意这门亲事吗?”楚子衿缓缓开口问道。
云玥沉默着不作答,其实她自己也不晓得,若琰没有死,她会慢慢接纳楚子衿吗?她的心确实很小,小得只装得下一个人。
楚子衿似是看懂了,若琰没有死,她大概也不会接受他吧,良久他开口道:“早些休息,明日我还是会来接亲。”他顿了顿又补充道:“为了云楚两家的颜面。”说完不再看云玥直径离开了。
云玥不知自己坐在树下哭了多久,夏夜的雨来势汹汹,一滴两滴砸在了云玥小脸上,接着大雨从天上泼了下来,把她的心浇了个透,一道惊雷滚了下来,惊醒了云玥,她喃喃自语道:“果然是场梦呢。”
她不知明日该如何对面楚子衿,更不知如何面对关心她爱护她的亲人,索性今日就当个胆小鬼,逃到一个没人认识她的地方去罢。
第二日,云府众人将云府上下翻了个遍,只找到云玥留下的一封信,信中写道:“爹爹,娘亲,哥哥姐姐们莫要担心,玥儿只是累了想要出去走走,等玥儿玩够了就回来!等我回来给你们带好吃的好玩的,我与楚家的亲事就此作废罢,请代我向楚家道个歉,不孝女玥儿留。”
云玥连夜逃回了临溪村的云家老宅,短短五年光景,她似是过了一辈子。宅子早就无人居住,乳娘和那两个粗使婆子也不知去向了,回想当初,她还是这临溪村的小小霸王,村里人见到她都是要撒腿跑的。
冷静了几日,云玥把事情的前因后果想了个遍。琰的事她只同自己的两个闺中好友李怡和田姗提起过,她相信绝不是她二人同楚子衿说的,可又会是谁呢?那人必定是不希望她和楚子衿成亲的人,云玥的脑中闪现出一张脸,那人有着一双丹凤眼,右眼下有颗泪痣,是素心。
云玥想起那日元宵游湖,素心与怡儿走得最近,怡儿心思单纯,想必是叫素心套了话去。云玥眼眸一沉,当时就不应该放过她。可是转念一想,她同楚子衿的事又岂是一个素心能破坏的?琰的存在是事实,她喜欢过琰也是事实。这道坎过不去,楚子衿总有知道的一天,或许她一开始就应该告诉他,也不至于走到今天这步了。
夜里,云玥做了个梦,她梦见在一个大雪纷纷的夜晚,青衣少年紧紧握着她的手,哈气揉搓着放到了心窝子前,她又梦见青衣少年骑着马挥着鞭踏着冬日的暖阳向她走来,她还梦见桃林里的那间宅子,他笑意盈盈的为